此处棱镜稀疏,更有细末支路,无棱镜分布,自然无人窥探,正是动手的绝佳处——
暐暐置身其中,无人结伴,却乐得逍遥。
她的作战思路是选择人迹罕至又相对安全的路径:
“人迹罕至”是为了避开竞争者,推延时间;
“相对安全”指的是路径有棱镜庇佑,清晰或是模糊,多少叫人心存忌惮。
她自认为考虑周全,就大步流星地走进“野域”。
起初是齐腰的绿植,不寻常,但也算不得罕见,更像农家的花圃;
但越是深入,就渐渐出现奇妙的物种,比如这大片的“花漾”,纯白无暇,向阳而生,宛若玉盘珍馐,承接天空之朝露而育养于花盏。
她拉近花茎,不知是嗅其香,还是饮其露,很是欢喜的颜色。
不一会儿,蝴蝶如期而至。
暐暐觉得有趣,也跟着玩耍起来,从这处的花丛,转至另一处,渐行渐远——
阳光笼络大地,她仿佛花中精灵,畅游这世外仙境,还点着蝴蝶的鼻子:“真可爱。”
确实“可爱”。
这蝴蝶远比寻常见的更五色斑斓,晶莹剔透,却不娇气、不挑剔。
这纯白的“花漾”,花瓣厚实,花萼处更是不留空隙;因而头香是清爽醉人,但稍有停留,就气味混浊,如同密不透风的房间。
如此这般,蝴蝶竟留恋徘徊,难能可贵啊。
她扑蝶捕蝶,蝴蝶四下飞散。
说是“飞散”,大体上却是同一个方向,暐暐自然紧追不舍,一副烂漫的少女摸样。
可真到了旁路尽头、细末分支,她缓下脚步,打量周遭:高耸、翠生生的禾林,密密如织,叫人恍惚。
暐暐犹豫不决,潜伏其中的杀手小队,更是心痒难耐。
于是,蝴蝶重返眼前,翩翩绕绕后,向着既定的方向飞去,但这一次,蝴蝶竟回头张望,似乎是钟意于她,又担心她不再跟上。
这般的故意招引,她起了疑,转身退出。
杀手1怒不可遏:“是谁擅自做主?”
杀手2几分惶恐:“我见她相距无棱镜分布的支路,仅一步之遥,又玩心深重,就按捺不住——”
杀手3一声叹息:“若这样就轻易上钩,她这一路的“玩心深重”,反倒显得不真实。”
杀手4打了圆场:“茫茫深山,她被我们所操纵的蝴蝶引诱,已远远脱开主线路径,回归亦是困难。是否再设些屏障?”
杀手1思忖片刻:小心画蛇添足,直接向老师求助!
……
暐暐在旁线路径走走停停,虽再无“可爱”蝴蝶作伴,但一路上风光依旧:星星点点的灿烂小花,近人高的芦苇飘飘,还有色彩淡雅的粉蝶仆仆。
折一支芦苇在手,她有片刻的轻松,虽然这只是暴雨前的平静。
很快的,有两组的参赛者在近处“狭路相逢”。
无人客套,也无人,挑衅直接对阵搏击,快得连是谁先动的手都分不清。
一瞬间,刀光剑影,玄气四溢,有人倒地消失,这是出局了;
所剩之人,继续搏击——身在赛场,一切顺理成章。
暐暐一怔,随即是浓墨重彩的惊,却也有一抹笑,隐在唇边:这都能唤得出来,真好奇这背后之人。
她无理由参战,却也不会随意活动,以免暴露行踪,所以就自然地蹲下,观察战况。
实在是战况太过胶着,就无人顾及周围;又芦苇太过高耸,就完全掩盖了她的身形。
暐暐静守这一方天地,小小得意:不出意外的话,只等对阵结束,我再原路前行吧。
结果,意外如期而至。
双方人马对阵搏杀,刀剑无眼,玄器纷飞,就有不少的向着暐暐,擦身而过。
这些未必真有杀伤力,但切切实实地叫她左闪右避,最终不得已地侧身出逃。
但这一小转,她又重新走向细末支路——
……
一步,二步,三步……
又一次,距离杀手小队的伏击区域,仅剩一步之遥!
她突然站停,莫可名状的复杂神色,随即飞奔而去;
这转变太快,惊得杀手小队也回头查看——呵,庞然大物,咫尺之距!
巨型蛞蝓,糯软软的躯体,贴地匍匐,所经之地,鼻涕样的粘液,遍地流淌;
植被瞬间液化,绿色的浆汁,若遇挺拔古木,先附着拖行,后连根拽起,终被吞没而同流合污。
空中,扬起无数木杆的折断声,噼里啪啦;更有绰绰的咀嚼声,远处而来,声声逼近——
杀手小队大惊失色,仔细一看:漫山遍野的绿,其下都盘踞一抹触目惊心的白!
小蛞蝓似乎不恐怖,只怡然自得地咀嚼,但食速惊人,且每吃完一片,就卯足了劲,冲向新的食物目标;若不小心被沾染,虫鱼鸟兽,它倒不挑不剔,径直地啃食殆尽。
杀手1眼见煮熟的鸭子,又一次飞开,已急不可耐。
杀手2几分惶恐:“再不走,我们就要被困牢了。撤吧?”
杀手3一声叹息:“老师已出手相助,若再是颗粒无收,这如何说得过去?”
杀手4打了圆场:“跟紧她的步伐,让她替我们探路。任何一处的支路,无棱镜监控,都可以是我们的狙击点。”
杀手1再是按捺不住:“追!”
……
阳光下,暐暐一路飞奔,小心地左右避让,不知不觉中,踏入一条阴暗支路;身后的杀手小队紧追不舍;
再身后,蛞蝓们影影绰绰,似乎渐渐消退:之前才被推到的古木、液化的植被,竟原地复生——
茫茫深山,仿佛被一床铺天盖地的锦缎掩盖,其内的生生不息,缎面却“残败不堪”;
而那绰绰的“咀嚼声”,此时听来,格外清晰,是成片冰晶的碾碎声,“窸窣窸窣”由远推近,若不明真相,就甚是唬人——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