暐暐越是接近,那人的“石帘”也随之晃得厉害;就在两人听见彼此呼吸、四目相对的一刹那,“石帘”断解!
下一刻,砂石漫天,那人全力袭来;暐暐离得太近,似乎避不开了——
千钧一发,翼云瑞箭步冲上,再开“御挡”,且将扇面的破口对向自己。
一瞬间,血腥缭绕——翼云瑞一大口鲜血喷出。
面前的“御挡”,感受内侧的血腥,猛然巨幅抖动,亦如忠心的属下,得知主人家重伤而怒不可遏。
它将之前所承受、所抵挡的玄力,重复累加,对外翻倍释放。
轰鸣声下,满屏的冰棱风霜、砾石黄浆,更卷起地皮浅层、山峦壁表,垒积成擎天石柱,居高临下——
那人正茫然,“砰”一声巨响,石柱迸裂,呈铺天盖地之势,全力出击。
那人九级玄武,迅速以玄力护身,开启径长约两米的“防护罩”:
漫天的砂石经其玄力磨砺,由大块状,转为石晶体,再成黄沙样——攻势被削弱;
但一方面,那人的玄力也以极快的速度被消耗:防护的范围逐渐狭小,最后仅在面前支撑,弄得灰头土脸,还有些跛足。
狂暴的飞石之势,渐渐平落——
一“御挡”之隔。
隔屏之外,风声鹤唳,满屏的萧瑟。
同样负伤的竹登背起那人,向着预先安排的路径直奔;竹攀垫后,抽刀截断攻势。
隔屏之内,翼云瑞鲜血浸湿半边衣衫;则弦喂他“补元丹”,满眼焦灼;
暐暐为他输注玄力,但明显心有旁骛,见他稍有好转,就马不停蹄地翻过“御挡”,向外追去。
“暐暐,别去。”翼云瑞想阻拦,但刚一动身,就五脏皆惊,跌倒在地。
他求助则弦:“你别管我。这里还是‘考域’,虽无棱镜监事,但动静如此之大,定很快有人过来查看。你只管看好暐暐,千万别叫她出事。”
则弦点头,翻身跃出。
……
很快,暐暐掠过竹攀,向着竹登的方位直奔,走进一条偏僻小路。
说是“偏僻”,其实是完全陌生——
叫人意想不到这里竟会出现一条路,一条就连地貌都格格不入的路。这种感觉更像果木嫁接,把不是同类的物种,强硬地拼凑到一起。
越是走近,就越是岔口繁乱,繁乱得叫人心神恍惚。
暐暐突然产生异样的熟悉感:这伪影重重的叠嶂,像极了自己当初被困“黑暗森林”地底,被反复地诱导、圈套,直至堕入深渊(第76章)——
看来这是对手的地界了。
则弦赶上,但见暐暐犹豫不决。
则弦死死将她抱住,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她又会奋不顾身地向前冲:“别冲动,冷静些。知道你仇深似海,但如果没有胜算,就不值得冒险!”
“你放开!放开啊!”暐暐挣脱不得,忿忿然,“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冒险’?人生一场赌局,若押不下码,就论不得输赢!”
她奋力挣扎,但奈何则弦紧紧箍围。
暐暐本就精疲力竭,刚才追击时的“一往无前”,是亢奋状态下的奋不顾身,短暂而不可持续。
此时,眼见对手再不见踪影,她像绷紧的皮筋,倏地一下松懈,满心的愤懑、压抑,还有无计可施,都涨红了眼眶,也软瘫在地。
则弦仍旧不放手,只是状态有所改变:不再是“箍围”,而是将她拥在怀里。
好一会儿,夕阳西下,又是一派的宁静——
“可以了,我们回去吧。”暐暐也似乎平复了心情,由则弦搀扶,回到原地与翼云瑞汇合。
此时的“原地”,正如翼云瑞所料——“考域”内场的维稳人出现。
这是常规现象,只是这一次人数竟出奇的多:
三人为他施治;两人勘察现场;另有一人往来踌躇(维稳人X)。
他见暐暐回来,忙不迭地询问:“于小姐,现在感觉如何?下一步作何打算?是否仍会继续参加选拔?”
一系列的连续发问,几乎没有留出空隙时间,直到他抛出核心问题:“于小姐,请问:有没有看清对手是谁,或者有什么外貌特征?我们这才可以依样出去拦截。”
呵——暐暐故作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没看清。”
“近在眼前,真没看清吗?”维稳人X有些怀疑。
则弦也觉得诧异:怎么可能没看清?
翼云瑞内心了然,作不满状,话锋一转:“当时风沙太大,我们对这里的地形也不熟悉,看不清是情理之中。
倒是你们,身为内场的维稳人,面对今日这些个外来闯入者,不首先反省自己的失职,反倒质疑起受侵害者。这分明是本末倒置,是要推卸责任吗?”
维稳人X的脸上立刻浮现“惭愧”之色,却有几分窃喜隐在眉梢:算作外来闯入者吗?很好,看来确实是“没看清”啊。
翼云瑞气势汹汹,一副不想“息事宁人”的做派,惊得在旁勘察的维稳人1,急忙打圆场:
“他(维稳人X)绝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相反他很关注今日的这场比赛,预先做好了筹划,所以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下子出调三位医者。至于询问,也是例行公事,是为了有效围截闯入者而做出的考虑。
我们常规做法是:按本时段,在周边各路口、出口,海陆空三位一体设下防线。这样做,利弊各半:一方面是少有逃脱者;另一方面是涉及人员繁多,若逐一带回去审问,现在又正处三年一度‘暗部组长’选拔赛,就势必干扰考试的正常秩序,所以才想先设置甄别范围——”
通篇的陈词滥调。
翼云瑞是阴晴不定;暐暐是客气的认同貌,不经意侧目之时,却是明显的心不在焉;倒是身侧的则弦频频点头,回顾事件经过后,认真作答:
“那人的正面,我们是没看清,就连性别也很难确定。但他逃离时,先是跛行的背影,后被人背离。我猜大概是足部受伤了,而且当时风沙漫天,又是泥浆样混杂,不易擦拭,所以他必然灰头土脸——”
维稳人X认真笔记,像是秉公处理,但低着头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憎恨,似一簇火光,稍纵即逝。
“好,明白,我这就通知下去。”维稳人1谢过,正准备带队离开。
“稍等片刻——”维稳人X笑着阻拦,“我还有1个问题:三位,是打算退赛回家安心养护,还是返回‘考域’的休息站,修整后重装上阵?”
“我回‘休息站’。”暐暐已经走远。
则弦扶着翼云瑞,满眼担忧:“我听你的吧。”
哦!那以后也都听我的好不好?翼云瑞内心欢喜,一边打着小九九,
一边对着维稳人,作“深思熟虑”貌:“本场比赛进入终末阶段,所剩者不多。我们若在此时弃权,就实在对不起之前的奋力搏杀,所以正常的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