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我将卷帘拉到头顶位置时,一道靓丽身影与我几乎是贴身而过,就这么强行闯进了店里,也闯进了我的余生。
我从未想象过一个背影会有多么惊艳,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水瀑般的黑直发,完美的身材在浅色的JK衬托下尤为惹眼,一般女孩不敢尝试的白丝她也能完美驾驭。
如此打扮,像是个爱混夜场的女孩,可偏偏又背着一把纯白色的Martin吉他盒,让人想到的只有昂贵的文艺气息。
“姑娘,我关门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也就二十上下,明明素颜朝天,却美得不真实,冷着脸道:“大叔,生意都送上门了,你还不接?”
JK女孩嗓音甜美异常,却带着一股莫名烦躁,不知是不是因我,但对我这个不过26岁的小伙子以这种口气叫大叔,很难不让人不生气。
我看着她那秋水般的眸子,干笑着调侃:“你眼神不好,不想做你生意。”
她则是瞪了我一眼:“做生意的,不都喜欢眼神不好的吗?尤其是你们这些卖文玩的奸商,顾客眼神不好,再被花言巧语忽悠几句,可不就买买买了……”
“你可以不买。”
我有些生气,依旧带着笑脸,语气却有些不善。
反正店不是我的,我也不在意撵客,尤其现在我的脑袋昏昏沉沉,仿佛随时会原地去世。
相比于看美女,还是睡一觉更实际。
只是这妮子根本不让我如意,指着柜台里一串木制手串,强硬道:“我要看这个沉香的手串……现在!”
“沉香手串?”我不禁感觉有些好笑。
小二哥的小破店什么时候能进得起沉香手串了,整个店最贵的一件进价都不一定能到五百,会进这种动辄五六位数的东西?
虽然我不懂沉香,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沉香八成是假的!
“这种看不懂的东西,没看的必要了吧?就算你真的要买,看不懂,也不能卖给你。”
我的真心劝慰,语气也温柔了些,她却有些不识好歹。
“不给我看,我去消协告你!”
我顿时来了脾气,我又不是店老板,你想怎么告就怎么告,不告我都看不起你!
“呵……我就不给看,你告去。”
“你……等着!”
终于,JK姑娘被气走了,我也爬上了阁楼。
原以为收拾干净的阁楼上,满是尘土,哪有收拾过的痕迹,我只得苦笑一声,独自收拾起来。
打扫时,我翻出了三年前寄存在这里的一套钓竿,顿时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熟悉的是钓竿,陌生的是自己。
我都快忘了,如今的loser,还曾是个有过短暂辉煌的职业钓手,只不过物是人非。
从三年前离开这里,我便是已经放弃了这条路,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碰了。
把钓竿放到柜台上,我抽了根烟点上,来不及回忆,便被劣质香烟浓烈的气味呛得猛烈咳嗽了起来。
我只得佝偻着身子趴在垃圾桶上,止不住地干呕,越呕就越是猛咳。
慢性咽炎患者的重感冒就是这样,每次重咳嗓子都有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涕泗横流,模糊双眼。
可就在我最难堪的时候,店里偏偏进人了。
是JK女孩去而复返。
“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她的甜美嗓音如此有辨识度,只可惜,说的不是人话,真是白瞎这一副好嗓子了。
“这次我带懂的人来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卖给我?”
她的身后一人应声走上前来,身着唐装,留着小八字胡,应该就是她口中的“懂哥”了。
柜台没锁,我强忍着不适抽了开,指了指,示意“懂哥”自己上手。
懂哥也确实很懂,先是戴了白手套才小心取出串子,各色灯照,仔细研究,研究之余还不忘评头论足,发表一番见解。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是真品!
他说真,那就是真,反正我也不懂。
“小老板,我和小二哥也是老相识了,给个友情价。”懂哥说话了。
“既然你跟那狗太阳的是老相识,让他给你价好了,跟我没关系。”我不想参与,便拨通了小二哥的电话,递了过去。
一番口水战后,最终以八千五的价格成交了。
JK女孩还在生我的气,十分傲娇地从钱包里取了一沓现金,数了数,拍在我面前。
我点完后,抽了一张原样拍了回去,动静大了数倍不止。
“给多了。”
JK女孩被吓了一跳,喘着粗重的呼吸声道:“不需要……看你病的不轻,去医院看看……精神科!我请了。”
“不用,你拿回去,去看看妇科,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你……你最好再去看看口腔科,嘴臭!”
“不去,钱不够。”
“病,得治!不能拖……”JK女孩从钱包又抽了一张钞票出来,狠狠拍在了柜台上。
“那多不好意思……正好没钱买烟了。”
我不动声色地将两百块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回以一个没脸没皮的贱笑,气得JK女孩瞪着秋水眸子,一直跺脚。
“奸商,怎么不咳死你……”
说完,JK女孩撇过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与这个陌生的姑娘斗嘴有种特别的快感,气走了她,反而有种落寞的感觉。
其实,能有个人吵一吵也挺好,不至于寂寞。
最怕的是,在一个屋檐下却貌合神离,到最后连吵的兴趣都提不起来了,感情也就走到了尽头。
又点了根烟。
口中无味,但一氧化碳和尼古丁对神经的刺激却是实实在在的,抽到一半便心跳加速,双耳失聪,眼前渐渐一片漆黑。
恍惚中,我似又看到了那道月光,离我如此之近,仿佛呼吸间都是温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