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着烟,和叶甜聊起了自己的过去,也聊起了林玥,但在我感觉就像是我在单方面地抱怨着婚后生活,“控诉”着林玥。
而叶甜就这么倾听着,时不时还替我鸣着不平。
我们两个人就像是两个长舌妇,说到痛处时义愤填膺,说到难处时惺惺相惜,滔滔不绝,完全忘了是在嚼自己的舌根子,但我的心情也在聊天中慢慢好了起来。
事实证明,心情不好时,聊天确实是有治愈作用的。
曾有一个朋友装模作样地跟我说过,心情不好就跟亲友聊天,说什么把悲伤分给别人,便只剩下一半的悲伤。
而现实情况就是,和亲友聊天,他们会劝你、安慰你,安慰到你不知所措,就像钝刀子割肉,弄得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刀快速了结。
我现在就特别想告诉这人,你错了!
只有和不熟的人聊天,对方才会安安静静听你说,顺着你,不管你说的是不是事实都跟你一起骂,一起笑。
一团烟烬从我手边掉落,手中香烟不知不觉已经燃尽。
我从烟盒里又抽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里,但那一个从饭店拿的火机很不给力,根本点不着。
这时,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银色的金属火机来,打着了火,递到了我的面前。
这只火机是她送我的,但经手之后便被我随手丢在了柜台。
在找不着火机的时候,我也尝试过用它,却没想到居然还要充气,便一直放在了柜台。
“送你的火机,为什么不用?”
我点了烟,避着她吐出了一口,但不知道是谁开了门,烟雾还是随风朝着她飘去,被我挥手驱散。
“没买到气,就先放着了。”我淡淡道。
她拉过我的手,将火机放到我手上,接着又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我。
“以后,你的气我包了,但你要把火机一直放身上。”
“为什么?”
叶甜开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就……就这个店不是要翻新了嘛……到时候我就没收入了,全指望你给我发工资生活,就,就讨好一下啊。”
“家里不给你生活费?”
“给啊,一次性给了20万,加这段时间工资凑了凑,买了车……还租了房子,已经穷得快没钱吃饭了。”
“……”
“你穷,呵……”我自嘲一笑,朝着大门走去。
叶甜突然拉住了我的衣服,说道:“别走啊!你喝酒了……我马上也要下班了,我有车,顺便送你呗。”
“不用,我走走路,醒酒。”
“都已经半夜了,你回去得什么时候!”
面对叶甜突如其来的善意,我对她固有的成见也有了些松动。
她虽然性格固执、脾气差、做事冒失、爱逞能、暴力……但心地还是善良的,而且也是一个非常好的聊天对象。
抛开缺点不谈,她还是挺好一姑娘。
“谢谢你的好意,一个人散散步,其实也挺好的。”我笑着向她挥了挥手,转身大步离去。
“那一起……”
嘶拉……
我刚走两步,清脆的布料破裂声便响了起来,我的背后一阵清凉。
当我诧异回头时,叶甜面无表情地将双手都背到了身后,回眸一笑,美得我想骂娘。
“不是我的问题,可能是衣服质量差……”
她将一大块布料像丢抹布一样丢给了我,打定了我不会追到人前,快步跑到了台上,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如此嚣张,搁以前,我定然追到台上去!
可如今我九块腹肌已臻化境,实在不便展示,只能忍气吞声地找服务员要了胶带粘上,也放弃了散步回去的计划。
亏我刚刚还觉得她挺贴心的,她是真的克我!
第二天,张之尧载我来到了我阔别已久的母校。
毕业三年,这是我第一次回校。
诺大的校园,芳草萋萋,绿树成荫,但陈旧的设计院依然陈旧,空荡的创业园还是空荡,处处写着物是人非。
路上走着的都是陌生而青涩的面孔,想碰上一个可以驻足寒暄的人都是奢望。
“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进了公司,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女孩迎了上来,应该是公司里实习的大学生。
她微微皱眉,似在思索着最近的客户是不是有我们两个。
笑问客从何处来,她没有笑,所以让我更有一种近乡情怯的陌生感,但我不过才离开三年,不该如此的。
“找孙胜景,孙老师,已经和他打过电话了,他说下课就过来。”
我笑着回答,不等女孩引导,径直朝着公司里只招待熟人才用的胡杨茶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