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珊瑚守在芙蓉殿的门口，听着自家娘娘在给潮汐“交待后事”，默默流着泪：陛下要烧死娘娘？娘娘怎么会是妖怪呢？

娘娘说她死后，会下七天七夜的大雨，水淹郢都吗？这不是那个“水淹陈塘关”的故事吗？哪吒杀了龙王的三太子，龙王就下了七天七夜的雨……

娘娘临死前，还在想着保这郢都平安！还在为我和潮汐姑姑的将来打算……

娘娘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妖怪呢！

都是珍珠，背叛了娘娘，说什么“陛下说娘娘是条鱼精”，珍珠，你以前还说，娘娘她是小美人鱼转世呢！

什么小美人鱼！娘娘这样的菩萨心肠，娘娘她，一定是观音菩萨身边的龙女下凡！

……

所以，刚才在刑场上，昨晚受到“水淹陈塘关”的故事启发的珊瑚，才会当众讲出“天罚”的那一套说辞！

珊瑚向李畅风转述了，自己昨晚听到的娘娘说的那些话，说自己听到娘娘说“她死后会七天七夜的大雨，要有娘娘的那个九龙门的钥匙，才能保住郢都城”。

自己就联想到了，娘娘以前讲的那个“哪吒闹海”的故事，想到了里面“水淹陈塘关”的情节，自己刚才在刑场上实在是着急，便什么也顾不了，才会说“娘娘是龙女”，只想吓吓那些人，让他们不要再伤害娘娘……

珊瑚的话，虽然说得有些不清不楚的。但，李畅风却听到了里面的关键——九龙汇川！舒儿说，有那什么“九龙门”的钥匙，就能保住这座郢都城！

李畅风忍不住看了那个熟睡的人一眼，一只手伸到盖着徐曼舒的薄被中，握住了徐曼舒的一只手：舒儿，不管你是鱼精、还是龙女，你一定是上苍派来帮我的！你，竟是，还能帮我保下这座郢都城吗？

李畅风立刻让珊瑚去把潮汐和上官重楼都唤了进来，询问潮汐关于那“九龙门”的事，让上官重楼也在一旁听着。

潮汐听到皇帝问起“九龙汇川”，知道珊瑚这个实诚的孩子，应该把昨晚徐曼舒交待的话都说了出来，那“九龙门”的钥匙在自己手里，想来皇帝已经知道了。

潮汐跪在地上，偷眼瞄了一下床上躺着的徐曼舒，思索片刻，把心一横。

潮汐对皇帝磕了个头，不答反问：“奴婢斗胆，敢问陛下，事到如今，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娘娘？”

李畅风被问得一怔，随即明白了，这个潮汐是想跟自己谈条件，难道她是想按舒儿交待的，用手上的那什么“九龙门”的钥匙，换自己放她出宫？

李畅风对要挟自己，想跟自己谈条件的人，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李畅风的面色立刻一沉。

潮汐却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又磕了头，咬了咬牙，说道：“陛下，若娘娘这‘九龙汇川’真的保住了这郢都城，陛下能否就此放娘娘出宫？”

李畅风眼神一凛：你说什么？舒儿她，让你用这钥匙换你的出宫。你却想用这个，换她的自由？你是怕我再伤害她？你对她倒是忠心，可是，我！我怎么能放她走！

潮汐抬头直视皇帝，神色和语气都分外的坚定：“陛下若是不肯放过娘娘，那，潮汐也不会将这‘九龙门’的钥匙交出，若这场雨真的……那，就让整个郢都城，为娘娘陪葬吧！”

李畅风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上官重楼也觉得潮汐这说话太大胆了，正想开口缓解一下气氛。

床上躺着的人，突然轻哼了一声，李畅风感觉到对方的手也跟着颤了颤。李畅风立刻转头看向徐曼舒，见她皱着眉，仍闭着眼，似乎并没有醒来，而只是在梦中有些不适。

李畅风立刻心中一软，握着对方的手，轻轻在徐曼舒的手背上拍了拍、拂了拂，然后又握紧了些。睡中的人，仿佛得到了抚慰，又平静了下来。

这下，李畅风刚才的气恼，片刻就退了下去。

李畅风微微弯下腰，用另一只手帮徐曼舒掖了掖被，才又转身坐正了，平静地对潮汐开口道：“朕既然让芙蓉夫人在此养伤，便是既往不咎了。潮汐，你好好回朕的话。”

“既往不咎”这词，让潮汐听得直咬牙：娘娘若是真犯了错，陛下您不再追究，那才是既往不咎啊！可，娘娘她，哪里做错了？

但，对方毕竟是皇帝，潮汐也明白，自己不能指望皇帝向自己认错。不过，皇帝现在的意思是会放过娘娘，那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