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瞿宴这种几近自残的行为跟自己怄气。
缓缓吐出一口气,又想起他的身体状况只说:“你是不是胃又难受了?等着,我去帮你找药。”
说着就要起身去翻找柜子。
“我说了,不用你管。”瞿宴却突然将人拽住。
他轮廓分明的脸依旧俊逸,只是因为病痛的折磨血色全无,仿佛一碰就碎的薄玻璃。
头发乱了几分贴在侧脸,瞿宴侧目,冷冷地看着他:“我记得警告自己过你别做多余的事,别牵扯上乱七八糟的人,才短短几天,看来你都给忘了。”
被人拽着不得不重新坐在地上,季修文一头雾水。
什么事,什么人?
他今天除了合作伙伴就只见过崔方毅了。
难不成是崔方毅?
可他已经来不及解释了。
因为瞿宴视线在他脸上游移间,不知何时掐上了他的脖子,那鹰隼般的目光像是如有实质,化作刀片要将面前的人一点一点凌迟至死。
放任他自生自灭不好吗?
反正他从小就知道,美好的事物不是他这种人该奢求的。
他从前觉得最傻的人,就是试图改变他人的人。
现在,他面前就有这么一个傻子,愿意抬头看他。
即使腿受了伤此刻身体又十分虚弱,但瞿宴的力道依然比平常人大很多。
随着指尖不断收紧,季修文也渐渐跟着有些呼吸不畅,眼睛微红泛着生理性的水光。
被男人钳住命运的脖子,他却没有反抗,只是伸出手。
像穿过层层缭绕的迷雾,慢慢,慢慢地将对方圈自己在怀里,试探成功后更是死死地缠上去抱住他。
不肯松。
将头压在了他肩膀。
被拥住的人手指微僵。
季修文把瞿宴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前,摁住低头轻声唤他:“阿宴,我疼……”
朦胧的灯光染了一身,少年颤抖着声音。
滚烫的泪划落。
——心里疼。
目睹一切的直呼“宿主666”,演技愈发炉火纯青。
手臂上的湿意让瞿宴逐渐恢复了清醒。
在发现自己都做什么后立刻松开,终于有些慌张:“季修文……”
他没想过伤害他。
瞿宴头痛欲裂,第一次无措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季修文。”
他重复唤着他名字,“季修文。”
忘记了对方这看来有些越界的动作,抬起手生硬地抚上男生瘦弱的脊背。
身后传来熟悉的触感,季修文嘴角不禁勾起弧度,趁势下滑摸到他的另一只掌心与人十指相扣。
“我在。”他答。
“季修文……”
“在的。”
“对不起。”空气中很微弱的一声。
某人已经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可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方才的人设:“嗯,我知道的。”
“没关系。”
轻声安慰着怀中的人,季修文一遍遍重复:“……没关系。”
又情不自胜碰上了对方的额头,很轻柔,是如鹅毛掠过蜻蜓点水般的一个不能称之为吻的吻。
有些苦涩,很不起眼,仿佛是由一场意外引起的触碰。
悄悄在男人心里炸开了一簇簇火花。
是他来晚了。
心脏第一次找到了它真正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活着,而是为了遇见值得等待的那个人跳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