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残留着独属于少年的温度,他也会当真的……
哪怕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他,隐瞒着接近的目的。
某一瞬间的动容也如水中月,幻化为泡影。
可是。
“凭什么听你的。”少年在他面前少有的强势。
“好了,抱一下你,别整天凶巴巴的。”说着还真拥了上来。
“……”
-
深夜。
男人来到窗前,宽阔的背影掩藏在黑暗之中,头顶吊灯打下的光将他的脸部轮廓切割得分明。
窗外是黑压压看不见月的天空,狂风吹打着倦鸟的归巢。
这座城最近分外多雨。
瞿宴手里抱着一个红盒子,从外观上看可猜测上了些年岁,却依然被人保存得很好。
那里面装着的不是其他,正是他母亲的遗物,唯一留给他得以慰藉的东西。
记得他母亲葬礼的那天,也是在这样一个阴冷的下雨天。
小小的他撑着一把黑伞,沉默地伫立在女人的坟前,看着墓碑上她温柔的笑颜,指尖轻抚过发梢,替她擦去落在身上的水珠。
那是他最后一次摸过她的脸。
崔建斌就站在他的身旁,也仿佛深受打击,连续几日的颓靡他下巴冒出了青胡茬。
然而下一秒,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了瞿宴的脸上。
啪——
在空气中十分清脆。
“混账,连你妈妈死了都不会哭一下吗?”
“如果不是你,她根本就不会出事,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冷血的东西!”崔建斌的力道不小,瞿宴根本就躲避不开,硬生生受着,被打的那块地方很快就泛起了清晰的红掌印。
他母亲是在给崔建斌买玫瑰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最后时刻,瞿母将同一辆车的他压在身下,紧紧抱着。
瞿宴抬头时,只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滴落在自己脸上,不一会儿染红了整个车厢。
凌晨时分,他母亲依旧没有抢救回来。
那一天,他听着到场的亲戚全无吊唁之意,争吵着如何瓜分他母亲留下的这笔遗产。
那一天,他用一个巴掌,断了同彼时早已出轨他人的崔建斌的亲情。
从头到尾也没流过一滴泪。
连表现得最悲痛欲绝的男人也不知,瞿母离开的那天,是瞿宴的生日。
自从那个女人死后,再也无人叫过他宝贝。
一是不敢,二是他不配。
同上辈子相比,他们都不知不觉变了很多。
他十分清楚自己天性多疑又敏感,也熟知季修文十句话里有九句假。
可瞿宴依然会在深夜孤独之际,贪恋着这骗子施舍自己那为数不多的温暖。
没有人知道,葬礼结束后,瞿宴一个人长跪在女人的坟前,雨水模糊了双眼。
“我怎么会恨你呢?妈……我也骗了你一次,我们——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