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叫老头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萧执彦觉得季修文貌似有些过分敬业,才第一次见面连爷爷都喊上了。
难道这就是一天一千块的魅力?
过分的恭顺和逢迎总会惹人怀疑。
若非这大半个月的相处中确实没发现有什么越界的地方,他都要误会季修文心里还喜欢着他了。
“其实我本以为你爷爷会劝我来着。”季修文道。
源自于外界的干扰和家庭的压力。
季修文压了压被角,修长白皙的手臂放在柔软的蚕丝被上,他说:“来之前有过猜测,你爷爷大概会满脸不赞同,‘小伙子你现在年轻还不懂 ,可选择的机会有很多,何必不撞南墙不回头和我孙子纠缠在一起,喏,这是一百万,离开我孙子。’”
“虽然我们俩都心知肚明这段关系是假,但站在萧爷爷的角度,你为了逃避相亲把性向都变了,确实令人难以接受。”
少年大抵是没什么讲故事的天赋,分明是画面感极强的一幕,却也能被他描述得毫无起伏。
仿佛他念的不是狗血,是教堂中神圣虔诚的祷告。
可即便是这般,话落。
依然逗得身旁的人大笑出声。
萧执彦将脸闷在枕头里,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起码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可不断耸动的肩膀还是暴露出了他的惬意。
“怎么了?”
好笑吗?季修文跟不上他的节奏。
萧执彦笑够了翻身,拳头抵着唇边:“咳,我说。”
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萧执彦视线从上往下一寸寸打量对方迷茫的神色,最终没忍住掐上他的脸颊,指尖微微凹陷调侃道:“啧,怎么那么可爱季小修。”
还挺滑?想着指尖又剐蹭了下。
其实季修文觉得如果按照上个世界的狗血剧情来发展,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刚眯眼打完哈欠,软软趴在他发顶:【可爱捏宿主。】
下一秒便对上季修文的微笑。
“——滚。”
随后被无情弹下床。
“不许这么说我。”这个词令他想起了上个世界瞿宴对他所评价的“娇气”,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浮现脑海。
【呜!】还真滚了一圈。
依然状况外,对上季修文威胁的眼神敢怒不敢言,只得心里发疯。
不公平!凭什么?
明明萧执彦也说了,为什么只骂它统子一个。
啊啊啊啊啊该死的臭情侣,偏心!
被分散了注意力,两人全然没有发现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古怪,萧执彦着侧身,捏住他的脸,从背后看像是少年被他强迫着抬起头吻住。
时间长了,显然萧执彦也意识到了不妥。
他状似轻快松开人说:“不用拘谨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老头子除了对我之外的其他人脾气都挺好的,嗯,老头还有点好面子。”
十分钟过去,两人又聊了一些近期学校里的事,萧执彦数落着某些不干事的领导,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
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少年人赤诚无畏。
或许是气氛正浓,排风口呼呼外吹的暖气令季修文久违感到放松,享受着被包裹的温暖。
“萧执彦。”
他没有上下文叫了声。
“嗯?”
对方闭眼在酝酿睡意,磁性的声音应和:“在。”
“过几天,我要走了。”
“……”
方才还热闹的氛围立刻冷了下来。
像烧得火红的铁浸入冰水里,短暂的沸腾过后是无波无澜,时间凝固。
萧执彦觉得他话里蕴含着其他意思。
当即坐起来,想问清楚,可还未等自己莫名慌乱的情绪抚平,余光却只见季修文静静望着他,狭长的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像是电影的慢放镜头般清晰,猝不及防。
“我……”可才说了一个字,季修文重新闭上眼睛,宣告解释失败。
眼泪像锋利的刀口。
心脏猛地一颤蓦然被狠狠揪住,无法呼吸。
“怎么了这是。”萧执彦诧愕,再次侧身。
见少年仍旧拼命眨着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通红一片,新生的泪液泛涌上来。
“哎,别哭,别哭啊。”男生有几分手忙脚乱,此刻,内心有八分以为季修文是离别时的不舍。
从小最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模样的萧执彦,深吸一口气后,竟抱着他:“什么情况,去哪,你跟我说发生了什么?”
几分钟前还在和自己谈论校园趣事,下一刻便说离开,萧执彦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份淡淡的失落。
可季修文完全不知道他的百转千回,当下也不知该先解释哪个,怕越描越黑。
“误会。”
“我不是真的要走,只是请假几天回去看我奶奶。”他揉着眼睛。
勤巧云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就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