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快,让人寻大夫来。”
柳氏此刻好似忘了这几日的怨言。
“阿娘,无需担心,死不了。”
王杏儿视线落在床榻上半死不活满脸血迹的的顾晏安身上。
惨,实惨。
她走动之时鼻尖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臭味儿,想来是阿娘没有擦拭干净床榻。
顾晏安死死的盯着王杏儿,只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杏儿,还是请个大夫吧?”
柳氏心中有些后怕。
“他命大着呢,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王杏儿退后两步靠着门边,床榻边味儿有点大。
“这...杏儿,我有些话...”
柳氏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顾晏安示意杏儿去屋外。
王杏儿朝着顾晏安挥手便往外走。
顾晏安木然的望着屋檐,都提不起劲恨王杏儿。
柳氏见状连忙跟了出去。
“杏儿啊,怎么说我也是生养你的人,你就放我走吧,我也不是顾晏安什么人,为何要我照顾他?”
柳氏想着,干娘一家也在洛城,她可以去投靠干娘。
“阿娘出了这院子,靠什么营生?您的手怕是拿不起绣花针了,没法养活自己。
若是再嫁,那可得任劳任怨的伺候鳏夫一家子不说,可能还得受打骂,老了...躺在床榻上,死了可能都无人知晓。”
王杏儿走了两步又说道:“您若是想投靠姥姥,那您还是歇了这心思,谁会养一个吃白饭的?况且,姥姥也老了,如今也得看家中儿媳的脸色行事呢。”
柳氏捏紧衣袖,杏儿说的也有理,干娘的几个孙子也到了说亲的年龄,若她真去投靠了,怕是只会得白眼和埋怨。
再嫁...柳氏没想过,她都这岁数了,再嫁鳏夫可能连孙子都有了,何苦想不开去伺候别人家一大家子?
柳氏伸出手,手指上有伤疤,手掌上有茧子,粗糙得再也捏不住绣花针了。
“阿娘,您在这偏院,每日都有人送粮食送蔬菜和肉,不愁吃穿的,别的寻常百姓家日日操劳才只能温饱呢。”
王杏儿瞧着阿娘脸上有些意动继续说道。
“这...”
“阿娘,也莫说我软禁您,您从前就喜爱待在屋中,甚少出门。”
柳氏抿着唇,她确实不爱走动,便是让她在房中待一个月,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那顾晏安,阿娘从前便心悦他,如今,我这个做女儿的可是将人送到您面前了,阿娘何须再顾忌什么?”
王杏儿眉眼带笑的望着阿娘。
“阿娘,不若,我让人送一对红蜡烛过来?就当拜堂成亲了?往后,您和顾晏安就好好的在这偏院过日子?”
“不不...不可。”柳氏连忙摇头。
“阿娘,顾晏安的身子您都擦拭了几遍了,若不给您一个名分,那不是便宜了顾晏安?”
“阿娘从前,不就是想当顾晏安的娘子?如今他躺在床榻上,那不是...任您...为所欲为?”
柳氏闻言羞红了脸,瞪向杏儿。
“你...你还未出嫁...怎么能说出如此...不着调的话?也不害臊。”
“阿娘想想吧,我还有事,想要什么便找门口的小厮。”
王杏儿轻笑,离开了偏院。
柳氏回了顾晏安房中呆坐着。
不若是再嫁鳏夫还是干娘一家,她都不可能吃白饭,相比较,照顾晏安一人总比照顾一家子好,还不会发生口角,院中的事都是自己做主。
但不能不明不白的照顾着,她这么伺候晏安,死后也必须得和晏安埋一起。
虽她从前是后娘,可...兄弟共妻,父子同妻的也不是没有,更何况,顾青山都死了四年了。
既如此...
顾晏安只觉柳氏落在他身上的的眼神怪异,但他无心去猜测。
他甚至期盼,柳氏能直接杀了他,了结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