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怕什么?”刘季的深情带着探究和深意。
皇帝似乎正在专注想着自己的事,所以并没有注意刘季的表情,他的头微微有些低着,目光注视着面前龙案上的一卷书籍,但却丝毫没有注意那上面的内容。又停了一会儿,皇帝才低声说道:“朕是怕姑姑受委屈。冀州不比京城,更不比皇宫,姑姑同朕一样,虽然出过皇宫,但却从未到过京城之外的地方,她一个女子,若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没有朕保护着,如何能行?”
“原来是这样。”刘季点着头,脸上露出了然神色,他站在空旷的辅乾殿内与皇帝相对,垂着眼睛着脚下的地面,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被工匠们打磨的程亮,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来,上面的花纹都是皇帝重新修整辅乾殿时喜欢的颜色。皇帝是天下之主,喜欢什么就要什么,喜欢什么,就有什么,而这辅乾殿的地面,不过是皇帝一时心血来潮时随口的命令罢了。
刘季的脚尖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轻轻点了点,然后抬头,又对皇帝说道:“陛下说怕大长公主在外面吃苦,可是,冀州是个安全平静的地方,陛下只要多派些人保护殿下,想来,殿下便没事了。”他眼睛一转,又接着说道:“何况,定国侯也在冀州,有他照顾大长公主,定然无事,陛下还担心什么?”
“舅舅?”皇帝若有所思的喃喃了一句,“对,朕竟然忘了,他也在那里。”皇帝低语了几句,重新抬头看向刘季,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游移不定起来,对刘季沉声说道:“刘季,你明明知道,朕对舅舅的态度,还敢说这样的话。”先帝曾经说过,臣子的权利绝对不可以超过帝王,即便他是个忠心听话的臣子,但他手中巨大的权利,就是随时威胁皇权的筹码。尤其是,曲临江还是个十分有主见的臣子。
皇帝的亲舅舅曲临江,十几岁之前一直再宫外养病,后来才重新入宫。又因为与皇帝的生母先皇贵妃的关系,被封为手握重权的大司马,掌管虞国兵马大权,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虽然这些年来为对皇帝尽忠职守,为虞国兢兢业业,同时帮助皇帝铲除了不少因为皇帝年幼想要蠢蠢欲动的齐氏皇族和诸侯等。但因为他本身过硬的权利,一方面为小皇帝所倚重,另一方面,却又为小皇帝深深忌惮着。
皇帝的话中别有深意,虽然没有明说,但刘季已经明白皇帝的意思。他脸上放心的神色一闪而过,紧接着又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假装十分体恤皇帝的心情说:“那,陛下觉得应该如何,大长公主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去冀州,陛下若是强要拦阻,恐怕。”他说到这里,故意没有继续说下去,凭皇帝对大长公主齐碧婉的重视程度,应该不愿和自己的姑姑之间的关系弄得太僵硬。
果然,皇帝下一句话便松了口,迟疑着说道:“要让姑姑去冀州,也不是不可以,”他说到这里,目光意味深长的看向刘季。
刘季一怔,眼中露出疑惑神色,试探着问道:“陛下为何如此看着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