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伤尚可医治,这体内之毒……”
大夫匍匐在地,言语磕磕绊绊。尽管案几上之人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大夫还是尽可能的归咎于皮外之伤。但是溶于血液的恶毒才是最为致命的,刘卓怎会不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有什么生存的几率。
偏偏,刘卓见不得这个人死。
刘卓:“没用的废物!还不快去拿解药!”
“解药,解药,大将军,小的该死,小的才疏学浅,这解药,这解药,恐怕一时半刻,研制,不出来……”
刘卓:“留你们何用!”
刘卓抱着怀里人,抬脚就将跪在脚下的大夫踹开。
刘卓:“滚开!本将军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立刻马上派人去拿解药过来!阿奴要出什么事!你们提头来见!”
“大将军饶命啊!……”
刘卓不是不知阿离刚才说的话,但是要把这个沾染过阿离的人安全无恙的送到刘符营里,他如何解得了这口气。
看着这个束缚在地,愤怒到昏厥的人,就是这个让阿奴已经逃脱自己手掌心却又甘愿服毒自投罗网来换取这人安危的无名人士。自己就是把他五马分尸都不足以解恨,怎么可能把他放走!
但是,眼下只有这个人能保住阿奴的性命。
影子如生长在刘卓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在刘卓心有不甘的时候,事先就替他做了决定。
见阿奴已经失去意识,影子二话不说,后退到韩晖身边,弯腰就把韩晖一把捞起,扛在肩上,没等刘卓反应过来,影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步出门,顷刻消失在屋子里,而后是院外马匹的嘶叫与飞驰的马蹄。
此时已快日落西山,韩晖一天下来未进一粒米一口水,何况手脚还被绑着就这样被影子扔上了马背,口里塞的破布虽被一路颠簸给晃掉了,但是还没来及对这个人破口大骂与质问,自己的胃就已经在忙着倒酸水,然后一路吐到目的地。
韩晖只觉得自己仿佛再次晕过去了一般,迷迷糊糊中只能零散的分辨到,这个杀手把自己带到了一处军营,然后换了解药一路飞奔返回。而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少年,一身铠甲,却成熟干练,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刘符将军。
这位刘符将军把解药交出去之后,似乎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的,只站在旁边吩咐几句就走掉了。韩晖昏昏沉沉的并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自己也没力气插上一句话,只知道个大概是,按他们尊敬的韩公子,就是阿离的意思,把人送到古井去之类的。
于是乎,韩晖还没来得及等自己清醒过来就再一次被另一拨人扔进了商队的货车内,再次拉进了城。等自己再次被人放出来后已经是半夜,周边都是荒郊野岭。
韩晖知道,自己被送到古井附近了,他们是要把自己送走。而阿离还在这呢,他怎么能走!可又能奈何。
终究,一天消耗下来,韩晖连个正常人的体力都不及,直接被两个大汉架着来到古井旁,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推进了井底。
再次堕入时空的深渊,本就差没吐出胆水的五脏六腑被无尽挤压扭曲,仅剩的呼吸似乎也闭塞了。
闭上眼,如同真的死去。
“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一阵稚嫩哭喊声的嘈杂,那是怜儿的声音,韩晖就算没有睁开眼睛也能知道。
琪琪:“怜儿不哭,你看,爹地醒了!爹地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找爸爸,他去哪里找啊。
韩晖半睁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洁白的天花板,转过头去是琪琪抱着怜儿正在看自己,床头架上还吊着药水。
韩晖动了动手指,确定他这是在医院躺着。
只是一夜的功夫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没了,像做了一场梦,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而他的阿离却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