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胤微微一愣，因为她面对他的时候，很少说这么长的话。

可她这话与其说是夸赞，倒不如说是惋惜。

她神情专注的看着血河，似乎想透过猩红的屏障，看到最里面。

紫胤无端的感觉到她身上流露出的悲凉，像极了数万年前他们席地而坐，在广袤无垠的旷野中仰望漆黑一片的星空时的感觉。

那个时候，正是她险些身归混沌的前夜，也恰好是混沌结束的前夜。

他喉咙有些干涩，缓缓的探出手，几番犹豫挣扎才敢握住她的手，欲盖弥彰又不打自招。

他不敢去看她，佯装看着血河。

青芜侧过脸看向他，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我曾以为，我的命运会像混沌时期陨落的众神一样，身归混沌、留名后世，偏偏我运气好，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我记忆刚恢复的那段时间，只要一闭眼，脑海里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还有耳边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一度让我觉得，我还身处混沌之中。”

“所以活下来，对于我来说，只有痛苦和折磨，可寂灵君却说，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陨落的诸神对我的祝福，我承载着他们对六界未来的期盼和希望。”

她说这话时候，脸上含着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紫胤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他想安慰她，可是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他便知道她已经不需要安慰了。

青芜感受到他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发自内心的绽开笑容。

“所以我想知道，血莲是你给薄幽的？”

她陡然问了这么一句，紫胤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青芜摇头，“当年我幸得那朵即将枯萎的金莲，才能重铸神魂，但是寂灵君不一样，血莲成了她的剑灵，她又把自己的神魂祭了剑灵，弑心剑毁，她的神魂也跟着毁了。”

她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虽然血莲保住了她的肉身， 但是她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焚骨灼心之痛，直至肉身消亡，这种痛苦才会结束。

他们在血河之畔站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薄幽抱着林眷舒出血河。

林眷舒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白的透明，几捋湿濡的碎发贴在额间，毫无生气。

她的痛苦虽然得到缓解，但是要不了多久这种痛就会卷土重来。

薄幽眸子都红了，他看向青芜，慌乱的眸子里尽是恳求，“你是上古的神，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青芜看着他怀里的林眷舒，嘴唇紧抿，不敢看向他的眼睛，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薄幽的心都沉到谷底了，好半天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青芜拿出那朵金莲递给他，“这朵金莲…能保住她三日性命，也许还能…还能缓解她的痛苦。”

青芜施法把金莲放入林眷舒体内，即便这样，她依旧没有多大反应，甚至连眉头不曾皱一下。

薄幽神色寂寥，哑着声音说道，“我要的不只是三日，我要的是生生世世。”

他说完，抱着林眷舒走了，青芜看着他的背影，好半晌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