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高坡,大风从窑洞上刮过。
“娃娃,你不要灰心!一个男子汉,不怕跌跤,就怕跌倒了不往起爬,那就变成个死狗了……”
躺在窑洞土炕上的高加林,咀嚼着德顺爷爷的话,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夜深深,皎洁的月光不知啥时候悄悄地洒了进来。辗转反侧的高加林,干脆披衣推开门,走到院子。遥望星空,点着一支巧珍几个月前给买的延安牌香烟,他陷入沉思。
东方破晓。
高玉德端着一碗小米粥,两个馍和一碟咸洋姜疙瘩,来到高加林的门前说:“娃!起来吃点饭!你娘昨晚又蒸了点馍,你待会就去城里把馍卖了,给自己买双孩,看你孩都破了个洞。”
哪知高玉德推开房门后,窑洞里静悄悄空荡荡,炕上东头的一张小方桌上,留下一张写满字的纸条,似乎诉说着什么。
“娃啊!”高玉德喊了一声,急忙就抓起纸条,慌慌忙忙地往村西头跑去。
村长高明楼正在屋里照着镜子,若有所思地刮着胡子。
“娃他叔,加林不见了,留下个张纸,您给看看娃都说了些啥?”高玉德直接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
“瞎咋乎个啥?急个球?吓我一跳,嘴差点都刮破了。”高明楼瞪着大眼,看着高玉德不满地说道。放下刮胡子刀,抹了下嘴唇,随手接过纸条。
看完纸条上的字,高明楼拿起眼袋,不慌不忙地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清烟,慢条斯理地说:“娃嘹咋咧,么麻达!你就放你一百二十个心!娃要外出打工呢!玉德老哥,你放心吧,本来我还想到公社给娃求个事,让娃再教书去呢。这不,还没去呢,娃就走了。回去吧!么麻达的!”
日上三竿,高加林已坐上县城到刘家沟煤窑的一辆老客车上。
马栓的新箍的三间大窑洞里,墙上的大红囍字笑嘻嘻地。坐在炕上的马栓,喜气洋洋地。透过屋门,看着院子里的正在忙碌着喂鸡的巧珍,马栓禁不住笑出声。满足地自言自语:“老婆老汉热炕头啊!我这辈子是知足啦!”
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日头从坡上走过。照着村上的窑洞们,晒着人们的胳膊上。
春夏秋冬,日月星辰。桃花开了,树叶黄了。日子也一天一天地过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