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回家和进宫的岔路口,李延清带着太子换乘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李延清看着他面前略显得有些紧张的少年,开口道:“太子殿下离家太久,此刻,想必已经是归心似箭了吧。”
“若是老师的哥哥嫂嫂留在京城,想必老师此刻和我是一样的心情。”太子冷冷的开口,把李延清身上的那股清冷劲儿学了个十成十。
李延清看着眼前紧张到无差别攻击的学生,不由得笑道:“那确实,毕竟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家人一直随我呆在一处,自然不会想念京城这个空荡荡的屋子。
齐哥儿,你跟在下官身边这么久,我也不曾具体检测过你对四书五经的掌握程度,也不知你的四书五经具体学得如何了,现下就请你背诵《中庸》给我听听吧。”
太子一愣,怎么好好的话题转到了背诵四书五经上?
但听老师的这个语气,他这样说话的身份是他的老师,而不是臣子。
老师检查课业,而学生听从老师的话,背诵课文,理所应当。
于是太子殿下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依言背起了《中庸》。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太子清朗的背书声在马车内环绕,不急不慌的一点一点的慢慢背着。
直到马车驶入到皇宫门口,李延清才出声叫停。
“现在心中可还紧张?”
李延清的话在太子的心中一震,他猛地抬头看着自家老师,望见他那满含笑意的眼神,心里顿时就平静下来。
太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别紧张,就算你与皇上皇后很久没见了,但你是太子,也是他们的孩儿。你不用紧张到不断的思考要如何与他们相处,你只需要记住一点,私底下你们是血脉相连,有亲情羁绊的父子和母子,你可以眷恋依靠他们。”
李延清说完,求太子伸出一只手。
太子在自家老师的脸庞和手上来回扫视,最后,把自己的小手放进老师的大掌里。
感受着老师手掌的温暖,他知道这是老师在安他的心,在无声的鼓励他。
自古以来,皇家亲情淡薄,而他和父皇母后好像成了例外。
他庆幸,他能拥有这份例外,那他却也同样害怕,他会失去这份例外。
十一二岁的少年还不能很好的面对失去,接受失去,所以才会患得患失,心中忐忑不安。
而老师却细心的洞察到了他的情绪,变着法儿的为他调节心绪,安慰他,鼓励他。
有了老师为他加持的鼓励,他那颗近乡情更怯,尤为紧张的心得到了放松。
李延清看着太子松弛的状态,放下心来,准备下马车走路进宫。
作为臣子,没有皇上和太子的允许,是不可以坐马车进宫的。
太子瞧着自家老师的动作,就知道他打算下车步行,连忙出声阻住他,“老师,不必下车。您是我的老师,我作为您的弟子,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师步行,而我作为弟子却心安理得地坐马车。被有心人看见了,岂不是得说我不懂得尊师重道。”
李延清见此,就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车上,做一个安安分分的听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