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冯圆突然哽住，身体扭过去，抬手飞快地擦了擦眼睛，才继续道：“我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家里已经帮我寻摸婆家了，若是相亲成了，最多过两年，我就要嫁人了。”

小可瞠目结舌。

五年级的女孩儿，哪怕上学晚，冯圆也只有15岁。

“不信？我说实话，没诳你。”

“没有，我没有不信。”小可一把拽住要走的冯圆，瞪大眼睛看着她，问，“你甘心就这么嫁人吗？”

冯圆回头看着她，有些不明白。

小可急忙道：“你不是说羡慕我妈能考上大学，能去海市那样的大城市上学，以后还能留在大城市里工作吗？……”

冯圆看着小可，好半天，才笑了笑道：“我羡慕啊，可那是赵老师，不是我。我家里穷，我三个哥哥，只有大哥娶了媳妇儿，二哥三哥都说不上亲，就因为我们家穷……我爹娘说，给我找婆家，就能给我哥哥们说媳妇儿了。”

“那不就是卖……”小可的几乎是脱口而出，却又被她硬生生顿住，咽下了半句。

“卖闺女是吗？不都是这样吗？！”冯圆没有再哭，她的脸上甚至带着笑，只是，那笑容没了往日的娇憨、纯净，透出无尽的哀伤和苍凉。

早早的嫁人，换彩礼给兄弟们娶媳妇，这是许多农村女儿们的命。

冯圆见得多了，早已习惯了。甚至，认为这世界就是如此。

小可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敢松开。她有一种感觉，这女孩儿仿佛站在悬崖边儿上，一松手，她就会坠落崖底，粉身碎骨。

“不是，当然不是。”小可有点儿急切地表达，“咱们大队也有好些人家不是这样……嗯，咱们先不说这个，咱们先说，你想不想继续上学？想不想有机会考上大学，去大城市里去？”

冯圆的眼珠慢慢转过来，落在小可脸上：“我想啊，可我不能啊。”

“能啊，怎么不能！”小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钱来，笑容怅然地朝她挥了挥：“你看，你看，我有钱，我妈妈给我的，明天的考试费我替你交上，你先把升学考试考了。之后，上学的事儿，咱们再想办法……”

“我给你说啊，我去山上采菌子，去年暑假挣了三十多块钱呐。”

“……那么多？”冯圆有些不敢信。

小可连连点头：“当然，我不骗你啊。你比我可能干多了，你肯定比我挣得还多。除了这个，咱们还能想出别的办法挣钱啊，到时候，你哥哥们娶媳妇儿的钱有了，你爹娘自然不用让你早早嫁人换彩礼了。”

冯圆终于被说动了。

小可拉着她往回走。

“干啥？”冯圆不解。

小可：“当然是回去和老师说一声，你要去考试啊。让他明天帮你协调考试试卷……你别担心，考试都会多准备几份试卷的。”

回到家里，小可心情还很好，走路都有些雀跃。

保众看着蹦蹦跶跶进门的小可，笑着调侃：“哟，这是捡到钱了，咋这么欢喜嘞？”

小可抬抬下巴，用眼神表达：姐姐今日高兴，不和你个小屁孩儿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