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便是主和派,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眼下晋国刚经历一劫,不仅国库空虚,且军备物资紧缺,当务之急是休养生息,安定民生,待来日国库充裕,兵强马壮,北牧小儿何惧之有?届时,不必出兵就能将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眼下正值年尾,此时出兵会使晋国雪上加霜!北牧之所以来犯,无非是寒冬时节缺少吃食,不如发扬我大国风范,采取怀柔政策,给他们送去一些粮食,帮他们度过这次危机,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他们收获了新的粮食,自然就不会再犯我边境。
主战派一位耿直的老臣差点一口唾沫吐到对方脸上,他气得浑身颤抖,用苍老的声音骂起人来口沫横飞:“我去你奶奶个腿儿!我们的粮食是给良民百姓吃的,不是喂白眼狼的!要我们忍到春暖花开?我看你才是异想天开!今年年初的事就摆在那儿,是你眼瞎啊还是心瞎啊,愣是视而不见!怪不得北牧人都把我们大晋当成肥羊,敢情你们就是这么上赶着给人家投食啊!你们脖子上长得是脓包吗?都不想想,等你们把狼喂肥了,会是什么结果?岂不知野心只会越养越肥,纵容的结果只有灭亡!”
主和派被骂得抬不起头,或者说是被这位老臣的口水喷得抬不起头,一边捂着脸一边讷讷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办,银子哪里来,军备物资粮草从哪里来?再说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们还要打仗,百姓心里会怎么想?”
老臣喉头一哽,脖子脸憋得酱红一片,也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却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就此僵持下来。
眼看日头高高升起又向西而去,依然没有商量出一个好办法,群臣肚子空空,接连站了三四个时辰,体力也快透支,而永康帝就一直保持沉默,不说赐膳,连口水也不给喝,他们如今是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头晕眼花,想吵也没力气吵了。
等朝堂上所有人都变得蔫白菜似的,一个个无精打采丧眉耷眼,永康帝方摆摆手:“此事明日接着辩,退朝吧!”
群臣面面相觑,伏地拜倒。
于是,一连数日的早朝,百官都是情绪激昂地上朝,气息奄奄地下朝,却始终没有个定论,没有人知道永康帝心里是怎么想的。
直到北牧再度犯边的消息传来,永康帝忍无可忍地问:“户部尚书,前些日子抄家抄了多少银子?”
户部尚书连忙出列,道:“回陛下,眼下从京城获罪官员府邸共抄出银九百八十余万两,另有珠宝器物古董字画两百一十万余件,京城之外所抄财物还未统计。”
百官一听,愣了一下便沉默了。
永康帝看向周子煜:“即日起,由丞相周子煜筹措粮草物资,限时五日!”
此言一出,百官了然,永康帝这是准备打了。
既然有银子,打就打!
主和派有一年轻武将,本来主和只是无奈之举,毕竟没有粮草将士们去只是送死,心中就算憋屈也不得不为大局着想,此时胸中郁气却一扫而光,畅快之下,他不顾场合地说了一句:“打跑北牧那群龟孙子!”
“哈哈哈!”群臣一扫之前的郁气,哄堂大笑。
那武将黝黑的脸霎时通红一片,赶紧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永康帝,却见永康帝也忍俊不禁,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