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觉得可怖，那你敢碰它吗？”

林池怔忪在原地。

贺景渊堂堂一个皇子，眼下说出的话，居然是暗示别人去碰碰他？

震惊之余，林池心中后知后觉地涌出一丝心疼来。

也是，年少时脸便受了伤，往后这十几年，哪怕是有皇子身份加成，也难以阻拦别人对他投来打量的目光。

那些目光，有的或许只是单纯打量好奇，有的则是哀叹惋惜可怜，还有的，便是惧怕和揣度。

目光无形，伤害有形。

也不知贺景渊在午夜梦回时，是否都会想起那些目光来。

看似除了钱没有其他的心里，又是否渴望过别人正常的目光？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林池一句他看起来善良，便能换来留在楚王府的原因吧。

这一波思路下来，也就短短几秒，林池开口笑道：“敢啊。”

担心贺景渊不相信，林池没有再询问是否可以真的上手，直接抬起左手，抚上了那道略显狰狞的疤痕。

由于中毒处理不及时的原因，那疤痕后面经过用药，虽然变浅了些，本身的形状却是难以改变的。

林池的拇指顺着那道疤的纹路，从上至下，轻轻抚摸了两遍，感受着不均匀的宽度，和微隆起的皮肉。

“没什么可怕的。”

她再次说道，看向贺景渊眼睛时，她看清了对方眸底细微道的动容和委屈。

“人人都有好奇之心，见到不寻常的总要多看两眼的，暗自揣度也是人之常情，这种事我们难以阻止。

“我知殿下很难忽视那些打量，但依旧请殿下不要过于放在心上，他人的想法只是他人的事情，您过往经历如何，并不随着他人的想法改变。”

林池放下了手，“只要您在意的人理解您，那就足够了，不是吗？”

在意的人。

贺景渊脑海中立刻闪过了林池的名字。

他与林池静静对视了半晌，对方眼里始终是平静的温柔。

林池没有说假话。

她真的不觉得自己的疤痕可怕。

“知道了。”贺景渊开口说完，偏开了脑袋。

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他居然在大街上让林池摸自己了。

右脸还残留着那柔软温和的触感，贺景渊有点想要抬手去触碰。

“殿下您明白就好。”林池低头从自己的腰带里掏出了一个香囊，“对了殿下，面具您不喜欢的话，香囊可能接受？”

这是她从一个老奶奶那买来的，听说里面的香草都是她亲自采摘、晾晒的，香囊也是她本人一针一线缝制的。

那老奶奶慈眉善目，林池想，那些香囊必定饱含了真诚，定能实现美好祝愿，于是便给贺景渊买了个。

“香草香囊？”贺景渊些许惊讶。

“对。”林池点点头，“殿下，您要吗？”

贺景渊手指微动，“你可知赠送香草香囊，有何寓意？”

都是大燕朝的人，她不该不懂。

“知道，一是送给恋人定情，二是祝愿恋人健康。”

林池顿了顿，见贺景渊沉默，便又补充道：“但也不一定非要是恋人嘛，我觉得更重要的是‘祝人健康’这一点嘛。”

贺景渊的心情又回落下来。

他以为这小侍女是喜欢自己的，原来不是。

“殿下可是不喜欢？那就算了吧，我还是自己留着……”

林池作势就要将那香草香囊塞回自己的腰带里。

“给我吧。”

贺景渊的手指拽住了香囊的带子，林初顺从地松开手，看着贺景渊细细地摸索着香囊表面的布料。

“啊，料子可能不是很好，我是在一位老奶奶那里买的。”

平常人家就算再怎么舍得花钱，也是拿不出能配得上楚王殿下的料子的。

贺景渊看不出有没有嫌弃，只是开口说道：“林池，你这心意不够真诚，这香囊上连一点花纹都没有。”

林池：“……”

那老奶奶说了，有花纹的一些被买走了不少，剩下的花纹她不喜欢，所以就挑了个没有花色的。

“啊，我这也是刚想起过节嘛，所以才临时买的，如果我早想起来，一定会挑个好看的。”林池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之后再准备个好看的香囊吧，你应该是会女工的。”贺景渊说。

林池：“啊？那这个殿下您要是不要？”

“我先收着，等你准备好了，我再换。”

贺景渊抬手，想那香囊放进了自己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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