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水泽,一狐登仙,半日则堕,是以劫未尽受,尚余一劫,故风神逐之」
“不就是当神仙么?我觉得也没那么好,不当也没什么,我根本不稀罕,笑死,你们真的很装。”
这是云之装死前对着天界说的最后一句话。
十分的……
十分的嘴硬。
半月前狐妖云之终于结束了长达七天七夜的雷劫。
飞升了——
但没完全飞升。
云之只飞升了半柱香,才半步入仙门,就被风神官三乘君以“还差一劫”这样莫须有的理由扇了下来。
他甚至连动手人长什么模样都未曾看清!
下来没多久,他便对着天宫破口大骂,说风神官偷袭他,不是君子所为,叫嚣着让风神官下来打过。
可那厮不知是怂是怕,硬是不露面啊。
大吵大闹三天三夜后终于歇下。
本以为他终于累了放弃了。
结果他折了竹林精一节竹子冲上天界,将守门的神兵打得退回门内,又将天宫的门砸了个稀烂。
打了足足七日。
最终,他大获全胜地站在在废墟中,手拿一根已经三秃四裂的翠竹,脚踏天宫破门,呸了一口口水骂道:“去你妈的半步入仙门,我让你这破天宫门都没有。”
然后不顾众神骂声转身离去。
瞧着年少轻狂,真是好不风光。
而如今——
云之一身白衣躺在一叶小竹筏之中。
他面上含笑,双手重叠搭在腹上,袖子被风拂动,隐隐露出手腕上缠了十几圈的红线,坠着几个银铃铛,和云之一样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云之十分安详地顺着水流飘着,时不时有几只鸟儿衔来几枝花朵放在他周围。
像在祭奠。
“云之,你不是升仙了吗?”一只鲤鱼在竹筏旁边跳跃着,点出水花的落到云之的衣上。
云之一言不发。
“云之,你帮我看了吗?我什么时候能历劫化妖呀?”
“云之?云之?”
“他死了吗?”一个没眼力见的小鱼问道。
水中小鱼小虾的细语围绕在耳边,云之仿若死了一般,只是眼睛依然眨着,身体也还温热。
秋风和煦呀,真是去你妈的。
云之如是想着。
大榕树下的一朵小黄花从泥土里钻了出来,道:“都别吵他了,前些日子那么大动静没听说?”
“什么动静啊?我们才从西海游回来……”
“他没升成仙,被风神官坑了。”
“风神官三乘君?”
“啊?有这种事。”
“那三乘君,非说他还差一劫。可是我们都明明白白瞧见了,八十一道雷劫,云之分明一个也没少啊!”
“我们好几个人都数着呢,八十一道紫金雷劫啊!一道劈下那天瞬间就黑了!”
“就是啊,生生熬了七天呢。”
“是七天七夜!”
“那云之还能看天书吗?”
“肯定不能了呀,天界都上不去。”
“那云之身世怎么办啊,云之不就是为了看天书,想知道自己身世才想升仙么?”
竹子精带着苍老的声音远远地道:“没看我都不想说这臭狐狸又拔我竹子,还做个竹筏,也是不忍心了。哎,让他静静吧。”
“可他这样都五天了……也不是个事啊。”
众小花小草小鱼小虾经过激烈地讨论后,也只能此起彼伏地无奈叹息。
“哎……”
“唉……”
“嗐呀……”
“风神官历劫了!风神官历劫了!”岸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云之唇上的弧度终于收敛,他瞬间坐了起来,竹筏被他的动作引得晃了晃,渗了不少水到竹面。
云之的衣服被浸湿,他只急迫地朝着大榕树问道:“历劫?哪个神官?风神官?”
一只小虾一摆尾巴游开,荡开扇状的三条水线,边游边喊:“云之又活了!”
“对啊对啊。”岸上树下一只蘑菇伞盖上还残留着泥土,抖了抖身子将泥土抖下来道:“我在南国的分身看见了,风神官下凡历劫啦!”
云之从竹筏上垫步跃起,轻轻落到了那蘑菇冒出头的榕树的枝丫上,声音清冷如铃,“南国哪里?”
小蘑菇伞盖扭了个弯,仰着头看着树上的白影,树叶影影绰绰,遮住了云之的面容。
小蘑菇说道:“南国虞城,投生的是虞城第一富商的独子。”
“呵,富商?他倒是过得逍遥,老子去捅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