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在梦境中,是七年后才来的。”
贺知谦不同于沈晏,他在这几个月几乎都没有放弃对婴宁的寻找。
他与她失去了所有的联络。
不,应该说他最近有一些预感。
她不只是和自己,而是和这个世界都失去了联络。
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个人在人世间失去了踪迹。
贺知谦越找下去,心中越有一个让他恐惧的念头。
而此时,沈晏所说的梦境。
如果那个梦境无比真实,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性。
她真的来过这里?
贺知谦才刚才想到了这个可能性,立刻就去跑到了仓库的门前。
“贺知谦,你这是...做什么?”沈晏跟了上来,却看到他奇怪的举动。
“沈晏,仓库的钥匙在警局,你立刻去找埃弗里!”
他难得有些紧张,把沈晏吓的一跳。
“什么意思?!”
“我担心...她真的来过这里。”贺知谦微微低下眸子,一旦想到了那个可能性,他的眼球之处都爬上来不少的血丝。
“快去找埃弗里啊!”贺知谦踹了一脚仓库门,却只是让门晃动了一下。
沈晏听到贺知谦的话后,也吓的不轻,立刻跑回了警局。
怎么可能?!
不是已经和梦境不同了吗?!
沈晏刚刚才松懈下来的心脉之处,几乎又再一次被不安的绷紧。
而这一次,却完全不同。
刺痛的伤口在还未来得及愈合的时间内,再一次受到伤害便要更加疼痛难耐。
上一次的伤痕还未完全消平,可紧接着他就要被再一次的扔下了深渊。
为什么啊?!
不应该的....
那是梦...
已经与现实不同...
那是梦啊..
一定是贺知谦在说谎...
对...
那应该只是梦境...
沈晏在街边奔跑着,这个华人面孔的英俊男人,动作显得有些古怪好笑。
但是却没有人觉得他是在耍宝。
因为...
这个人在哭。
*
等到埃弗里打开了仓库的大门的时候,贺知谦直接冲了进去。
“沈晏,你说的到底是在哪里?!”
贺知谦转头的时候,却看到沈晏站在门口前,一步都没有走进来。
“沈晏?”
贺知谦再次唤了他的名字,才让他回过神。
沈晏走了进来,站在了最东南角的一处空地之上。
“在...这里...”
贺知谦才注意到,他的嗓音带着哭腔,眼尾神色都是被折叠的痛楚。
仿佛他困在什么事情里,自暴自弃的不想挣扎。
贺知谦没有询问沈晏原因,而是走到了,竟然用手开始挖起了泥土!
埃弗里收好钥匙后,立刻吓了一跳。
“贺,我的上帝,你这是在做什么?”埃弗里吃惊的问道。
“埃弗里,拜托你去找一些工具,我们怀疑下面有东西。”
埃弗里注意到贺知谦的眼睛通红,却依旧还在强忍着恐惧。
“好的,我立刻去拿工具。”
埃弗里走后,沈晏走到了贺知谦的身旁。
看到他动作不停,还在用力的用手挖着泥土。
沈晏也去动起了手。
直到埃弗里拿了工具回来,他们两人也没有挖多深。
尤其贺知谦的指尖,已经磨破了表皮,手上还黏着不少肮脏的泥土,但他却毫不在意。
立刻拿起工具,挖了起来。
两人挖了许久。
沈晏却突然莫名的停下来,将手上的工具扔在了一旁。
他越挖,越觉得仿佛在失去什么。
越离真相越近,人会越来越恐惧。
如果真的如同梦境一样...
他是不是应该故作不知,最起码在七年中怀着期望能够一次次的寻找着她。
或许,可以不止七年。
他可以找无数个七年...
只要不去见证一次的死亡。
“我们不要挖了。”
“贺知谦,我们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沈晏在最后一刻想要逃避。
沈晏甚至在此时已经有了预感,如果他们再挖下去,恐怕要面临无法接受的事实...
“别挖了...”
“我们...别挖了。”沈晏的泪水不停的落在了泥土之上,又渗了下去。
贺知谦却动作未停,并不理会。
“贺知谦!”
“你有没有想到如果我的梦境是真的,我们要怎么办?!”
“别挖了啊!!”沈晏轻轻一用力,本想拦下贺知谦,却竟然直接把他推倒了。
刚才...他身体的触感...
不像一个正常人...
沈晏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贺知谦再一次挣扎起身,开口道:
“沈晏,我也希望她不在这里。”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我比你更怕。”
“可是如果她在的话...”
“我不会让她待在这里的。”
待在这肮脏的泥土之中,待在这孤寂的一片空地之中。
即使不绽放在阳光下,她也不应该被埋在暗无天日的地底。
.....
直到工具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贺知谦才停下了。
将工具扔了出去,然后用手轻轻的刨起了泥土。
本就磨破的指尖此时已经渗出了血丝,可他却浑然不觉,依旧只会僵硬的保持着一个动作。
他不会让她留在这里的。
埃弗里也发觉不对,立刻打了警局的电话。
等到警察局的人到达之后。
仓库里已经挖出了三具尸体。
他们看到两个异国男人,站在了一具尸体的身旁。
挺拔的男人,手里攥紧了一条女士项链,在原地竟然直接泣不成声。
而另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浑身都是泥土,指尖还滴着血,却只是呆看着一具还未完全腐烂的女性尸体,仿佛没有任何的表情。
但是走近一看,他浑身其实都在不停的颤抖。
贺知谦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