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显然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便被拆穿,也不装了,声音毫无起伏,“……你是如何猜到的?”
岁饶冷笑,“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想我死!”
闻言,世界意志却诡异地笑了起来,语气古怪,“那可不一定哦……”或许有一位不可说的,更想让岁饶死。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世界意志语气嘲讽,笑她的天真。
岁饶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对方可没有给她解惑的意思,话里似是而非,“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见她身体紧绷,眉宇之间全是厌恶,世界意志还好心的安抚道,“别紧张,我可没有要对你动手的意思。”
它既盼着她好,又最盼着她不好。
无论岁饶是死是活,世界意志都能接受,从始至终,它除了警告岁饶不破坏原有的剧情之外,就没打算对她动手,而是看着她一步步地打破剧情,又不停地挣扎在其中。
这样,不是很有意思么?
比起岁饶按照它规定好的剧情按部就班的死去,世界意志却更想看到另一种可能,一种它都不敢奢望的可能,如果她走出了另一条路,它相信,未来,岁饶绝对会感激现在的自己。
世界意志说的话越来越令岁饶摸不着头脑,她保持着沉默,尽量不去发声。
许久,双方都沉默了下来,漆黑的空间中只剩下了死寂,岁饶看不见那个虚幻的世界意志,能听到的,唯有自己平稳的呼吸声,此刻再如何紧张也没有意义,还不如保持冷静。
她没有出声,对方也不恼,反而静静地等待着岁饶的反应,像是她的另一部分一样,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岁饶心里微恼,不过却强自忍住,她听到自己冷声反问,“你今晚将我带到此处的意义是什么?”
早已做好准备的世界意志,愣了一瞬,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它反应也快,“……没什么事,就是想来和你聊一下。”毕竟此方世界,在能和它无障碍沟通的也只要岁饶了。
“……”岁饶心情复杂,就这?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和世界意志仿佛拥有着与生俱来的默契一般,她心里这么想着,下一刻,它就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无语,心情不错,“哦,还有就是提醒你一下,不要随意动男女主哦,至少不是你亲自动,不然遭遇反噬的就是你。”
话里带着意味深长,仿佛洞悉了岁饶所有的计划。
本来它是想要让岁饶像原计划一样入魔而死,但在前一刻,它突然改变主意了自然不介意好心提醒一番。
岁饶闻言,心脏猛地一跳,它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去取黎空和沈轻蕊的心头血?
语气稍滞,她语带试探,“我为何回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和你有关?”
岁饶一次两次问出的问题都在它今晚的设想之外,世界意志这一次沉默了许久。
从它的沉默中,岁饶知晓了答案。
她眼里划过了一抹精光,又接着问,“你为何执着的想逼我入魔,甚至是死?”
如果说它想维护原书情节不崩塌,从而维护它的存在,为何从它对那黎空和沈轻蕊那已经朝着脱轨而去的情节始终不加干预,明明有能力却不在意,反而是对于岁饶的所作所为都抱有很强的目的性,仿佛一早就定好了她的生死,一直想往最初的结果推动。
这不得不引起她的深思。
世界意志还在沉默,她询问的语气愈发咄咄逼人,“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知道不会问出什么结果,可就是想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怒气发泄到对方身上,明明她前世生活的好好的,突然被不怀好意地带到了这个世界,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没有灵魂,只能任由对方操控。
对于未知的恐惧令她一度恐慌。
“呵……”
空旷的密闭空间中,属于世界意志那独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面对岁饶的质问,它慢悠悠地反问,“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见她不语。
又道,“别紧张,不会害了你的。”
世界上,会如此为她殚心竭虑的,也唯有它了。
许是兴致寥寥,不等岁饶再说什么,它便结束了这个话题,“夜深了,好梦。”
话音刚落,整片黑暗的空间瞬间破碎,岁饶被一股力量带离。
床榻上,岁饶正在做梦,梦里除了世界意志,还反复回放着她刚才看到的原书结局,她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的汗细细密密,不停地往下流淌,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等等”“给我回来”“不想死”等字眼,持续了许久不停。
白皙的脖子处,却一反常态的出现了几道黑色的纹路,缓慢的生长着,大概长到了一寸,便停止了生长,静静地错留在脖子皮肤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纹上去的黑色枝丫,细细的,在夜色下,几乎很难让人注意到。
一个翻身,发丝又遮挡了一部分,黑色纹路若隐若现,不过几息,又悄然褪去,消失不见。
哪怕是在睡梦中,她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颈脖,只觉得凉凉的,却在摸上去后,什么都没摸到,嘴里不住的呢喃了一下。
“吱吱……”
魇兽幼崽在睡梦中被饿醒,可恨周身的灵果都被它吃光了,待察觉到床榻上的主人似乎在做梦,还睡得很不安稳,它眼前一亮,便饿得将她的梦给抽离。
魇兽以梦为食,得以忘忧。
哪怕它还小,也拥有同刻于骨髓的本能。
梦境抽离,岁饶渐渐得平复下来,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身上滋生出的汗水被小魇兽吐了一个水泡泡过去,“啪”的一声,水泡泡破裂,她身上的汗渍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干爽,陷入了睡眠中。
这是它在为主人清洁,不过还小,只能通过吐泡泡来进行。
一小团梦境朝着魇兽而去,它兴奋的刨了刨后脚跟,它有东西吃了!
恰在这时,岁饶眉心突然一烫,一个红色光点突然出现,快速地越过了床幔,往床榻外的被魇兽抽离出去的梦飞去,毫不犹豫就冲了进去。
红色光点在梦境中停留没多久,便出来了。
魇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只以为是要和它抢梦吃,一时间龇牙咧嘴。
红色光点绕着它转悠着,逗它不停地去追它,等魇兽转的晕头转向的时候,趁其一个不备,“嗖”的一下,钻到了造梦珠中。
岁饶将木盒子打开后,忘记合上了,这才让其暴露在空气中,也给了红色光点闯进去的机会。
造梦珠本就亮,因它的进入,亮度更上一层楼,不过下一刻,便恢复了常态,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魇兽这边,被耍的团团转,头追头,尾追尾,生生将自己绕晕了。
等发现红色光点不见了,它整个兽都懵懵的,不明白怎么就不见了。
它瘪了瘪嘴,倒也还记得肚子饿的事情。
连忙将梦团子一口给吞了,才吞下去,它便饱了,小小地打了一声嗝,重新趴回了窝里,轻甩尾巴,咕噜噜的又睡了。
至于刚才的事情,瞬间忘的一干二净。
等它重新闭眼之后,造梦珠又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里面似乎快速地游过了一道残影,看形状……似乎是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