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绍珩这才注意到,赵景楠的手里还提着个巴掌大小的纸包。
“难得你有心。”赵绍珩点头:“你口中的这个大夫虽好,但比起宫中的御医,想来也还是要逊色一筹。”
“儿臣起初也这样想。”赵景楠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但儿臣以身试药后,发现此人的方子确有奇效。父皇不妨现在就让人将药送去御药房,让陈御医一看。”
赵绍珩微微蹙眉,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药,终是点点头:“也好。”
皇帝一发话,立在一旁的太监忙不迭地进前几步,接过赵景楠手中的药包。
人老了,便会格外惜命。下至百姓,上至帝王,概莫能外。
赵绍珩的病,比他表现出来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天临尚未立储。朝堂之上,还需要他亲自把持。若他以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示人,难免朝中那些个老狐狸动什么歪心思。
至高无上的权利,能让人铤而走险。
“来,坐下陪父皇说说话。”赵绍珩一脸疲惫。
“谢父皇。”赵景楠拢了衣摆,坐在离赵绍珩不远的地方。
父子二人聊了些朝中之事,很快便陷入了沉默。
竟是无话可说。
赵绍珩这才发现,他与这个儿子竟疏离至此。对于赵景楠,他记忆中最多的,还是那个跟她母妃一起,偏居在淑华殿中的小男孩,害羞,胆小,体弱多病。除此之外,好像再也没有别的记忆。
虽然都是皇子,但在赵绍珩心中,份量显然是不同的。这个儿子,是众多皇子中最不起眼的存在。
做为一个父亲,一个帝王,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父爱,都给了那几个有望登上帝位的儿子。造化弄人,正是因为他的偏爱,那几个被他放在心上的儿子,要么被娇纵得恣意妄为,要么成为了他人夺位路上的众矢之的。
如今,剩下的两个,皆是他之前认为绝无可能染指皇位之人。
沉默了半晌,大概是连他自己都觉得人生太过讽刺可笑,赵绍珩无力地挥了挥手:“朕累了,你先回去吧。”
“是,父皇。”赵景楠仍是恭恭敬敬。
他出得宫来,贺录早已经端立在宫门口等候。
“方才去见过陈御医了?”赵景楠轻声问了一句。
“去见过了。”贺录有意压低声音:“殿下交待我的话,都已经传达到了。”
“一旦……”贺录做了个手势:“陈御医那边,自然会给我消息。”
“好。”赵景楠点点头:“既是都办妥了,那就回府吧。”
“是!”贺录长出一口气。今日进宫这一趟,非比寻常,眼下听殿下说可以回去了,他这一颗心才算落回了肚子里。
府中,小太监给内院送来一个礼盒。
“这是什么?”容梦看着摆在桌上的礼盒,一脸迷惑。
“容姑娘不妨打开看看。”小太监笑眯眯地说:“殿下赏给容姑娘的,想来容姑娘定然会喜欢。”
殿下赏的?容梦的脑子转的飞快,但还是猜不到这其中是什么。
她想拆开,但送东西的人还在场呢,她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急切。
小太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容姑娘忙,我还有事,先退下了。”
说罢,慢条斯理地踱步出了屋子。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姑娘,快打开来看看。”
小太监一走,屋里的两个丫鬟立马凑了上来,好奇地围着那个礼盒。
“殿下心中果然还是有姑娘的。”
“那是自然。”
容梦打开盒子的一刻,两个丫鬟都是低低地一声惊呼。
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金丝滚边藕色裙衫。那裙衫样式素雅,用料乃是上好的提花潞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