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筇闻听,还想说些什么,甫一张口,便被姬亦其拿话堵住: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罢,姬亦其一掀帘子出了雅间。
他脚步匆匆,还不待那帘子停止晃动,人便已经下了楼。
姬筇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
姬亦其离开酒楼,径直朝云安侯府走去。离着老远,便见程大夫一脸焦急地在府门口来回踱步。
一扭头,程大夫看见了姬亦其,顿时眼中一亮,几步迎上前来:
“姬大夫,你可来了!”说罢,他转身往侯府里走:
“快随我去余闲斋看看。”
姬亦其点点头:“程大夫,请。”
程大夫一面急匆匆地在前面带路,一面紧张地搓着双手,口中不停地叹气。
姬亦其看看他,没说话,只在后面紧紧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隐入余闲斋。
此时已是傍晚,余闲斋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分外安静,门外斑驳的石路被残阳染上一抹朱红色,泛出黯淡的光泽。
半晌,程大夫紧锁着眉头从余闲斋中走出来。一出门,便长叹一声。
他就知道,猗冉这个病早晚得出事。赤伞是好药,但这个病只拿赤伞吊着,终究是不行。这病只要去不了根儿,日复一日,终究会把人的身体消磨殆尽。
当年猗夫人……不就是这样么!
上次出了天临那事,猗冉吐了血,当时那便是个不好的苗头。说白了,天临那事,不过是个引子,从根儿上论,还是这病已经……
唉。
程大夫摇了摇头,复又叹了口气。
上次大费周折把姬亦其找来,就是为了这事。总归医义坊的人手段还是强些,能再拖延一阵子。
猗冉千叮咛万嘱咐,让程大夫莫要告诉别人。因此府中人只道是请医义坊的人来“调方子”,没人知道事情那么严重。
眼下,那姬大夫告诉他,要请荀玉去余闲斋,他有事要单独与荀玉讲。
可荀玉又不是大夫,请他去又有何用?该不会,是要交待什么事儿吧?
程大夫身子一凛,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老了老了,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姬大夫不是说,无须把猗冉现在的病情告诉荀玉么?
肯定……是为了其他的事儿。
他看一眼不远处的曲景轩,加快了脚步……
晚上,曲景轩中烛火明亮,淡黄色的光芒将屋中人镀上一层柔暖的亮色。使得原本便已极俏丽的身影愈发曼妙婀娜。
猗兰坐在桌旁,手边放了一本书,她信手翻着,思绪却不知不觉越飘越远。
她想起那幅画的事情,不禁微微蹙眉。她找兰苑的仆妇们问过,大伙也都不知道画去了哪里,只说头天晚上成礼的时候,还有人看见那画好好地放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