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野淡然以对：“什么是错？”

苏勿落按了按沐秋月的肩膀，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好，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以身试错并不明智，但从别人犯的错误上，同样也可以吸取到经验和教训，不是吗？”

“那不就更愚蠢了吗？”丛野冷哼了一声，“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更不会有完全相同的时空，在客观条件完全不同的情况下，你的经验教训是从哪里来的？”

“那你怎么解释这件事？”苏勿落平静地反问。

“线性的因果关系，只是大部分人类受限于认知，在时间维度上所作出的结论。实际上，就宇宙而言，没有绝对的因果。”丛野娓娓道来，“而且，对于这一点，你们的科学也早就提到了吧？”

“你是说爱因斯坦的反因果律？”沐秋月似乎想起来了，这是一个对量子力学而言的革新性名词。

“对，打个比方来说，你们的世界有个很流行的内容：假如有一个人，以为生活存在诸多遗憾，然后他回到了过去，扭曲了这些遗憾，彻底地改变了未来。那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是因，什么又是果？”

沐秋月沉吟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过得不好，这是原因。”

丛野摇头：“但就事实而言，他并没有过得不好，你所说的原因，并不存在于‘现实’中。恰恰相反，他并没有过的不好，这才是原因。”

“而因为这个原因，他产生了思维上的误区，认为自己曾经穿梭过时空。”

“这才更符合你们人类的认知吧？无法证明其存在的，即为不存在。”

沐秋月愣住了，但过了没多久，一丝笑容浮现在她的面庞上。

“你是这么觉得吗？那你又是如何判定，那个人真的未曾经历过另一种过去呢？”

丛野语气高傲：“因为除了他自己的主观思维，没有任何客观证据可以证明另一种过去的存在。”

“但那就足够了。”

丛野微怔：“你什么意思？”

沐秋月的脸上，半是怀念，半是期许：“只要有回忆，只要还活着，就足够了。证明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不是吗？”

她在原本的世界，遭遇了雷击，但因为世界意志的眷顾，她获得了在这个世界重生的机会，这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哪怕到时候她有了回到原本世界的机会，固然无法让旁人相信她的经历，但只要这回忆存在，她就不需要煞费苦心去证明，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回忆吗……”

丛野再次陷入了迷惘，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是的，所以每一个人，和他或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义的。不断制造出新的矛盾，还认为旧的矛盾毫无意义，这种概念，大错特错。”

沐秋月轻轻吐了一口气，似乎，她赢了。

苏勿落注视着沐秋月，手心轻轻攥紧，在这个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刻，她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知过了多久——

“呵——”丛野轻轻地笑了，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虽然你说出这种话，其实是因为你的无知，但……相信着……吗？”

“所以呢？”沐秋月看着他，毫无惧意。

“所以，如你所愿，以后我可以考虑一下你们的意愿。虽然，我并不认为你们这种愚蠢的意愿有什么可取之处。”

沐秋月轻哼了一声：“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还是让步了啊。好，那现在你能让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