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会问，基地不管吗？不是不管，而是根本没精力去管。而且，敢在贫民窟里横行霸道的，要么是地头蛇，要么就是和高层有某些关联，就算上报又能如何？和平年代尚且有人凭借靠山胡作非为，更何况制度崩坏的末世？

说到底，就因为你弱小，所以谁都可以把你踩在脚下，而你，只能自认倒霉。

这，就是末世。

看着这糟糕的环境，苏勿落心里五味杂陈，唯独没有不忍。

虽说现在这样的环境实在太糟糕，但对罪名是险些毁了整个基地的唐坤一派来说，能留一条命就是仁慈了。

可是，看着那满地的黑褐色条状物……

“就算卫生设置不全，也不至于随地大小便吧？！”

“古语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叶凌云嘴角是化不开的冷笑，“可你看看，他们有什么呢？”

确实，在当前的环境下，若非身无长物，定然不会选择堕落至此。

“那也不对吧？”沐秋月皱了皱眉，“我就不信他们什么事都做不了，恐怕是不愿意做吧？”

“嘛，确实是有这种可能，但就算想做什么事，也没那么容易。如果想要改变某种社会普遍存在的状况，必须自上而下进行，否则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自上而下？”苏勿落轻声念道。

“对，举个例子。如果现在上面来组织他们安排工作，规划生活，改善民生——或者没这么大，仅仅是限于卫生情况而要求他们大扫除，利诱也好，处罚也罢，都会进行的非常顺利，不是吗？”

沐秋月恍然大悟：“但如果希望来自下面的人，就如同那些二次元世界里面展现的，那种永远见不得人间疾苦，完全不懂得自保和个人物品私有化的……圣母？”

“没错，就是那种片面的、私人化的行善之举，在这种情况下……升米恩斗米仇，也就是必然的了。”

苏勿落沉吟了一会儿：“有人受益，这才是最终目标吧？反正总有那么一些人很喜欢这样做戏，不是吗？”

“唔，这倒是没错，”叶凌云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也没那么冷了，但嘲讽依旧，“对某些人来说，这种双赢确实称得上喜闻乐见。好了，不说这些了，走吧。”

跟在叶凌云的身后，看着周围那种极其……肮脏的状况，无论苏勿落还是沐秋月，都感到一种从心里不断散发而出的压抑感。

直到最后到达了目的地——

“搞没搞错？！你确定这地方能住人？！”沐秋月努力控制着音量，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诧和怀疑。

苏勿落也倒吸了一口气，感觉十分地不可思议。

面前是一个封闭的厂房，被五花八门的板子分割成了一个个单间，上面甚至都没有封顶，只要踩着稍微高点的东西，隔壁的情况就一览无余。毫不夸张地说，你别想在这种地方掩饰自己只是被糊了一层黄色泥巴的裤衩。

“这儿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整间厂房是封了顶的，比起外面那些只能搭帐篷的强多了。”叶凌云见怪不怪，“别忘了，希望基地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却有好几万人，有的地方条件差些也在所难免。”

“呼——得亏之前在外头被那气味熏陶了一阵子，要不然这里面各种人混杂在一起的体味非得给我呛一跟头！我仿佛还闻到了狐臭！”沐秋月捏着鼻子道。

确实，这件仓库本身就属于比较低矮的那种，又因为天气渐冷，为了保暖只能紧闭门窗，又没有较为良好的通风设施，再加上人员混杂，沉闷的空气给人一种十分燥热的感觉。如果没有那些怪异的味道，倒也不失为“避寒圣地”。

可问题就来了，这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找个人得麻烦到什么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