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火蝶从树后缓缓飘了出来。
“原来是只妖蝶”,那个取笑左慈的黑衣人又一次讥笑道。
三个呼吸之后,两个黑衣人确认了再无活口之后,纵身消失在天际边。
陆宇吁出一口长气,浑身已然湿透。虽然黑衣人已经离开,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继续保持着魂隐。
他现在还不敢下山,如果再碰到黑衣人就没这么好运了,所幸朝山上走去,那是黑衣人最先离开的地方,也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半个时辰之后,他来到山顶,眼前是一片疮痍。
还有一头巨大的灵兽尸体横在那里,尸体是一条蛇,两个头,是一条双头蛇。
“少年,救我。”
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寻声望去,只见尸体背后缓缓走出一道虚影,看上去就要消散了一样。
陆宇魂眼望去,这虚影虽然是个中年男子的身形,但魂形却是一条双头蛇。于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疑惑道:“他们没杀你?”
“我在临死前分出了一缕残魂躲藏起来,但我本体已被那两个人类杀了。现在我这缕残魂毫无攻击性,如果不能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寄托,很快就会消失在这天地间了。”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你?”陆宇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但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他们好像在专门猎杀天生灵兽”,双头蛇残魂有气无力的答道。
“天生灵兽?”陆宇只知道妖兽和灵兽之分,还从未听说过天生灵兽。
“是的,灵兽分为两类:一类是通过后天修炼从妖兽进化而成;一类是像我这样,天生地养,由玄黄气运孕育而生,从一出生就自带灵智”,双头蛇残魂继续解释道。
“玄黄气运?”陆宇第一次听说玄黄气运,不免惊诧道。
“是的,我们天生灵兽自带玄黄气运,万兽谷里的妖兽之所以能够突破进化,也是因为沾上了我的玄黄气运。”
陆宇略一沉思,喃喃道:“所以,他们要杀你,其实是为了捕捉玄黄气运?”
“没错,他们这样做肯定还藏着更大的阴谋”,双头蛇长魂猜测道。
到这一刻,陆宇感到自己似乎卷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沉吟片刻,他试探着问道:“我要如何救你?”
“让我躲进你的灵台,我就可以慢慢养魂,等到日后遇到合适的肉身,我就离开”,双头蛇残魂似乎从陆宇的话中看到了希望,连忙激动道。
又来?
当初让太一剑魔进入灵台,就差点被夺舍。
陆宇可不敢再冒险,神情戒备地问道:“你是天级巅峰灵兽,我不过是个筑基境,我如何相信你不会夺舍我?”
“魂契!我可以跟你签订魂契。”双头蛇残魂虚弱地说道。
陆宇思考片刻后,最终同意了双头蛇的请求,在签订了魂契之后,让他进入了自己的灵台。可是双头蛇残魂太虚弱了,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通过魂契,他知道了双头蛇名叫九婴,在此修炼数十万年。
平时都是在沉睡中,直到今天被两个可怕的人类斩杀,夺了蛇胆,也就是他的兽丹。
陆宇依旧惊魂未定,等到魂力恢复之后又进入魂隐方才下山。
等到魂隐失效后,又找地方隐藏起来,再等魂力恢复又进入下一次魂隐。
而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现幸存的同伴。
黑衣人临走前的对话让他很是担心古剑宗的安危,在担惊受怕中,陆宇踏上了返回古剑宗的路上,连同他一起回去的还有一只幻火蝶。
由于传送符已经失效,他只能一步一步走回去,而这一走就是十天。
……
当第十天的傍晚到来时,身心俱疲的陆宇终于赶回了古剑宗,眼前的景象让他再度陷入崩溃。
原本气派恢弘的宗门此刻残垣断壁,郁郁葱葱的群山被烧得只剩一片焦土。
无数的尸体散落其间,四处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刺鼻的焦臭味。
活生生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陆宇发疯式的上前去翻动着每一具尸体,希望还能找得到活口。
可惜没有,一个活口都没有。
看着一张张熟悉但却没有呼吸的面孔,他的心就像被剜了一刀又一刀,痛得几乎窒息。
秋风潇潇,黑云压顶,等到远处的一团黑云飘来,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密密麻麻的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下。
陆宇犹如行尸走肉般,一屁股瘫软在地,任凭雨水肆无忌惮的落在脸上,又和泪水混在一起,再从脸上滑落到地上。
古剑宗整座山上,只剩下一个人颓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死尸。
空气安静的像凝固了一样,毫无声响。
直到不远处的草堆里走出一道身影,才打破了这宁静。
当那道身影来到“死尸”面前,发出啜泣的声音:“陆师兄?”
就像一道惊雷平地炸响,将“死尸”拉回了阳间。
“死尸”抬起头,四目相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两人同时都愣住了。
来人正是陆宇在竹剑锋的师弟王忠,同样满眼血丝。
两个大劫中的幸存儿,两个浮萍无依的灵魂,在这一刻成了彼此最大的慰藉。
流干的泪水再次泛滥,将二人的脸庞淹没。
两人互诉遭遇,原来,王忠十天前因为下山采购,躲过了一劫。
“陆师兄,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王忠望着陆宇,关切地问道。
陆宇不明所以,将一缕头发卷到眼前,这才发现原先的青丝兀然变得雪白。
一夜白头。
陆宇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付之一笑。
是啊,与逝去的师兄弟相比,一夜白头又算得了什么?
远处,一轮残日将整片天空烧得通红发烫。
陆宇垂头丧气地盯着脚下发呆。
在烧焦的土地上,一群蚂蚁连成一线,从他的脚边走过,将一粒粒食物残渣向远处巢穴里搬运。
“王忠,你说,我们为什么要修行?”
“当然是为了变强啊。”
“可变强了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