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陈叔了”,她确实是为了这些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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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凉亭里,红衣服的女子左手撑着头,右手就绕着自己衣服上垂下来的流苏,一圈又一圈。
沈茴已经有些醉了,好些年没喝到将军府里的酒,一时间有些贪杯。
管家并不劝她,只是在旁边笑着,时不时给她填上一杯,这酒是当时夫人特意给小公主埋下的,喝了之后并不会有头疼的情况出现,还很容易解酒。
“陈叔”,沈茴叫他。
管家应:“哎,您说?”
沈茴问:“您是如何知道我要来的?”
“公主怕是不知道,每次您爬墙的时候院里声响都不小,一猜就知道是您来了。”
是吗?将军府的墙厚的很,这都会传进去吗?
这个想法在沈茴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伴着酒被她一同咽进了肚子里,忘了个干净。
“府里没什么变化,大人的棋盘还摆在那,夫人绣针也没动过。”沈茴小声念叨。
管家将她的嘟囔听的明白,笑着说:“是。公主之前看少爷练武时坐的小凳子也在那里,还有您之前挖的兔子洞,还记得吗?当时夫人从灯会上带回了几只小兔子,您非说兔子是住在洞里的,拉着少爷就在假山上挖了个洞,险些给自己关在里面。”
“后来兔子都跑了。”沈茴接到。
“是啊,都跑了。不过兔子洞还在,前些日子林嫂还往里放了几个胡萝卜,说要是他们回来了,至少还有的吃。”
沈茴安静了一瞬,再开口,声音已经变得哽咽:“陈叔...他们都不在了。我...救不了...一个都救不下。”
这三年来,沈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梦里虽说没有尸山血海,却都是他们。有留着大胡子的将军给夫人捏肩,有夫人笑着教她绣花,更有陆离,有很多陆离,这个在她人生前十六年留下浓墨重彩又在这三年夜夜出现在她梦里的人,哪能不叫她牵挂。
每当梦醒,她难免都要花好长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个落差,再去和那些人勾心斗角,放松不得。
管家抬手擦了擦眼睛,“公主,您保下了将军府,也保下了将军的名声。您做的足够多了,夫人若是看到您吃了这么多苦,又该心疼了。”
“她又要捏着陆离耳朵问他是不是没好好对我了。”沈茴笑了。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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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劲上头,沈茴交代定点叫醒她后,就放任自己睡了过去。还是之前在府里常睡的床,伴着阳光的气息,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凉亭里,就在沈茴刚刚坐过的位置,男子拿起酒杯,喝了同一壶酒。
管家仍是守在身旁,默默添酒,“公主她这几年很累,几位皇子都不是善茬,还要应付宰相、妃嫔,更主要的,当今上面的这位也叫公主吃了不少亏。”
男子不说话,只是手上微微爆出的筋脉证明他并不是不在乎。
“少爷”,管家轻声,“何不叫她见见您?”
“我的阿俏聪明的很”,男子眼神温柔,“要不您当她为何会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