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万万没想到,看着衣冠楚楚训练有素的这一伙儿人,居然是青姑口中那个四处惹事的天罚神教!
关山月不是最善恶分明嫉恶如仇的吗!她手下都是些什么将士啊,蛮族也就算了,怎么连妖怪和邪修都在啊!钟遥欲哭无泪。
她本来还想给关山月留下一个好印象,但这下别人都望见她跟天罚神教混成了一伙儿,现在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却见这些人中,也有人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确定她就是左护法的?”
“你看见她刚刚身边那只火鹰了没,灵气化形,那可是高阶法术。”答话的那人说得斩钉截铁,“你我都是些叛徒、弃子、废物,除了左护法,还有谁能使出这样的法术?”
钟遥算是听明白了,她不仅误打误撞地投了敌,投奔的居然还是废柴的那一方。
众人拥着她去主账里见了他们的首领。
首领鬓发高束,衣着齐整,倒是一表人才,只是满面愁容,脸上的抬头纹能夹死几只蚊子。
见到她来,首领握着她的双手,嘴唇颤抖,双眼蒙上一层泪光,险些直接给她跪下。
“护法大人,”首领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你知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我们过得有多惨?”
“……不、不知道。”钟遥弱弱地说。
“你知不知道,关山月那个娘们……”首领深吸一口气,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抢先掉了下来。
身边人便纷纷解劝道:“好了好了,左护法来了,咱们就不怕了。”“也该轮到咱们报仇了。”
“好,好……”首领抹了一把泪,高声道,“摆下酒席,为左护法接风洗尘!”
天罚神教的弟子们便开始里里外外地忙活了起来,是夜,钟遥被逼无奈地坐上了宴席。
酒席言谈间,钟遥大致摸清了这个天罚神教的基本情况。
如他们所说,天罚神教的弟子都过得不算太如意,他们有的被逐出师门,有的遭受了亲友的背叛,有的则天生废灵根一生碌碌无为,但难得的是,这些人的心态倒是都很平和。
不像别的修士所求肉身飞升,他们却认为人间便是第零层地狱,他们来到人间的种种劫难,都是上天降下的惩罚,等到生生世世灾难受尽了,就可以去过好日子了。
但问题是,他们并不认为劫是天道扭曲的产物,反而认为它是神明对人间的悲悯,让人早早地经历完苦难,好去享受好日子。
既然这样,那镇压魔核的连天绝壁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这才纠集起一队,跑来找关山月的麻烦。
钟遥越听,越觉得这些人不可理喻,自己蠢就算了,还要拉着全天下跟他们一起陪葬。
偏生她现在还只能微笑点头,好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戳穿。
她笑了一晚上,回到居所的时候,使劲揉了揉脸蛋,才让僵硬的两颊放松下来。
思前想后,她认为留在此地终不是长久之计,半个月后,关山月身边的叛徒便要出手陷害,等她陨落了,那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将劫封印了。
况且她也不知道真正的左护法什么时候能来,这要是和她撞上,那未免也太尴尬了。
她打定了主意,今晚就跑,关山月那边,就只能再慢慢解释,大不了等到谢云深来了以后再说。
此时夜已深了,白天吵吵嚷嚷的营帐也静了下来,她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去,瞅准了四下无人,溜了出去。
此地有两人一组,共十八组在四处巡逻,钟遥万分小心,仔细躲避,倒也没有被发现。
她贴着墙根的阴影,小步去走,正要迈过一个拐角,却见巡逻人正从前方说说笑笑地走过,吓得她连忙闪身去躲。
谁知墙的另一侧是个小门,她脚下不稳,向前一扑,竟直接摔到了门里。
只听耳边响起惊讶的语声:“左护法,这么晚了,您找小的们有事吗?”
她狼狈地爬起来,看见屋内密密麻麻,或坐或躺,有十几个人。
好死不死,她竟然直接撞进了天罚神教的寝房。
“我……来看看,嗯,就是来看看。”她连忙镇定下来,说道。
“这大晚上的,有啥好看的?”寝房中人纷纷疑惑道。
却见其中一名弟子双眼闪着兴奋的光,大声说:“左护法莫不是想要夜探敌营,打算让我们几个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