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看透了,正道都是些你这样的阴险之辈,对外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对内男盗女娼,肮脏得很!”
这一番慷慨陈词将在场众人都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一类人,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如意,不肯承认是自己实力不济,反而迁怒他人,顾明瑜大抵就是这样的蠢人。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顾明瑜今日拂袖走后,隔日便叛道入魔,与那魔族女子结为连理,与正道断绝了关系。
昔日青梅竹马的师兄,而今就这样变成了敌人。
此后的几十年中,她的进步越发惊人,她威名远扬,又不吝赐教,五灵根俱全的她为许多修士提供了指点,这些人中,不少又自立门派,自成一脉。
而顾明瑜作为一个被遗忘的蠢人,原本并不该与她站在同一个战场上。
但他堕魔之后,劫在他身上留了一种符印,竟令他变化为一种巨大的怪物,实力大涨,无往不胜。
顾明瑜为人狡诈阴险,擅用计谋,害得正道战力锐减。
仿佛是故意的似的,被他陷害至死的人中,有她的骨肉至亲,至交好友,有这世上她所有的亲近之人。
她的恨意愈发炽盛。
封印劫之时,他们打算以正邪此消彼长的自然道法,将魔核镇在连天绝壁之外。
但他们还缺一个阵眼。这个阵眼,既需要有正统的仙门清气,也需要妖魔的血腥浊气,好引出互相制衡的天道之力来。
众人商议无果,隔日,她揪着顾明瑜的领子,把他扔到了众人面前。
“正道堕魔的叛徒,用来当阵眼刚刚好。”
于是顾明瑜便被锁在阵法中间,成为了最倒霉的阵眼。而那名魔族女子则日日夜夜来到阵前悲伤地哭泣。
关山月的故事讲完,听得钟遥觉得自己膝盖中了好几箭。
她现在虽然还没堕魔,但叛道是肯定的了。这个故事里,叛道的孩子可是要被绑去当阵眼的。
更何况,当初顾明瑜是跟魔女跑了,她现在可是直接拐带了个大魔头在身边,他俩半斤八两,见面肯定分外尴尬。
“那我考虑一下,再决定去不去吧……”她说。
“那你慢慢考虑,”关山月站起身,“赤骨军上次折损严重,这次怕也是没法跟你一起了。”
关山月出门后,她与谢云深商议:“你说这个阵,我们非去不可吗?”
谢云深:“我自己去,你留下来养伤。”
“不不不,”钟遥拼命摇头,“这个关将军可比连天绝壁之外可怕多了。”
谢云深轻轻看了她一眼:“你是很想要见到那个人吗?”
哪个人?顾明瑜?钟遥愣了一愣。
她当然不想见到那个人,她现在只要想起自己即将和他会面,就会尴尬得脚趾抓地。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赤骨军对我们的敌意很大,和你在一起反而安全。”钟遥诚恳道,“要么都别去,要么一起去,反正我不要单独留在这里。”
谢云深思索了片刻,说:“那我们明天一早出发,看一眼就回来。”
“那就这么决定了。”钟遥点头。
第二天,二人正要出发时,阿南叼着钟遥的衣角,恋恋不舍地哀叫了两声。
“乖,你的翅膀刚包扎上,最好不要老是动。”钟遥摸了摸它的冠羽,温声道,“我们看一眼就回来,不会太久。”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立了一个了不得的flag。
按她的经验,只要有人临行前说出这句话,那么他要么是再也回不来了,要么人回来了,然后发现家乡的亲人都死光了。
她被脑子里的念头惊得打了个寒噤,连忙摇摇头,把念头甩了出去。
辞别阿南后,二人来到了连天绝壁之外。
关山月说阵法的位置在西北方向,二人不认识路,只能朝着大致的方向寻去。
连天绝壁之外,朔风刺骨,黄沙迷眼,脚下是数尺深的冻土,上面生着些稀疏低矮的秃叶子灌木,看起来就像隐匿在黄沙之中的敌人。
她缩了缩肩膀,谢云深绕到她的另一侧,为她挡掉了吹来的风。
钟遥问:“我们为什么不腾云呢?这样得走到什么时候去啊。”
“这样的环境里,腾云相当于活靶子。”谢云深说,“我觉得,应该快了。”
钟遥点头:“我觉得也是。”
因为他们听见风声中夹杂着一种幽怨的哭声,正来自西南方向。
不出意外的话,这哭声应该来自于那名魔族女子。
二人继续向前,哭声也逐渐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