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见到此景,震惊之下,纷纷纳身便拜,交口称赞天罚神的神威。
传教者说这是主神手下的神龙先锋降下的惩罚,点选了许多精壮的小伙子吸纳为教徒,还允了他们死后登神,有不少好处。
其他人既恐惧这些人口中的天罚,又眼馋这些人能够成为教徒,但又无能为力。
传教者走了以后,天罚神的余威仍在村子里久久未能散去。
村民们心头都想着那不日便将到来的天罚,一时间人人自危,偏又束手无策,这些人或是年老体弱,或是病患妇人,并没有成为教徒的机会。
直到有一天,一名猎户在碧波涧的潭水中,捡到了一片白色的鳞片,拿回到村里。
没人见过这样的鳞片,众人一直认为,这便是那日见过的龙神大人。
于是他们便在碧波涧前摆了一张供桌,放了些点心水果等祭品上去。
第二天他们再来查看时,发现供桌上乱七八糟,祭品也被吃了一半,有人甚至在玄龙洞的潭水倒影里望见了天上一闪而过的龙尾。
他们越发笃定,天罚神的神龙先锋就栖息在这里,于是日日敲锣打鼓,把鲜花和祭品送到碧波涧前。
这以后,这碧波涧前就没消停过。
今天你送一只鸡,明天我送一头鹅,后天别人家又牵来了牛,大家争先恐后,生怕被别人比了下去,等到天罚之日,神龙先锋不肯给他说好话。
他们怕神龙大人无聊,甚至将社戏搬到了这里,天天演些把戏,给神龙大人解闷儿。
攀比之风愈演愈烈,直到有一天,他们在玄龙洞前,发现了被啃食的人骨。
他们这才恍惚意识到,可能还有比牲畜更好的祭品。
“老头子我半截入土的人,倒是看得开,”老者长叹一声,“只可惜我那儿子好似鬼迷心窍似的,非要跟他们搞什么人祭。姑娘,你还是快跑吧!”
钟遥听明白了,这一伙儿四处坑蒙拐骗的传教者,多半就是天罚神教的那一帮人。
谢云寒应当确实栖身于碧波涧,也应该确实吃过人,但这闹闹吵吵的社戏,倒多半不是出于他的本意。
人的愚信向来如此可怕也如此荒诞。
钟遥宽慰道:“老人家,你放心,我也有些神通,我会想办法替你们把这条龙捉去,你们也不用怕那什么鬼的天罚神……”
“嘘,小声!小声!”老者急得连连跺脚,看了看天上,双手合十道,“勿怪勿怪,这女娃刚来,神龙也好,天罚神也好,千万不要怪罪她啊!”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有种你踩我啊!”钟遥冲着天上喊了两声,又低下头,对那老人说,“老人家,你看,他们不敢惹我的。”
老者看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各人有命,我祝姑娘一路平安。”
他说完,便背上了木柴,步履蹒跚地走了。
钟遥悄悄在他的柴火中藏了一锭银子。
经历了许多事,她开始觉得每份善意都弥足珍贵。
她来到碧波涧前,此时台上正热热闹闹地演着戏,没人注意到她。
她几乎是一眼就望见了被绑在高台之上的周笙。
周笙一身红衣,满脸泪痕,我见犹怜。
钟遥想,她周哥自从穿到这里来,好像一直拿的就是女主剧本。
她甚至觉得,就算自己不出手,等会儿也会有个白马王子及时出现,来英雄救美。
周笙也看到了她,拼命向她眨眼。
钟遥取出星殒剑,打算直接把高台斩断。
她虽然对自己法术没有自信,但对星殒剑的威力可是信心十足。
却见周笙不断地向她使眼色,她不禁收了手,探求地望向周笙。
只见周笙用口型对她说:“危险!不要轻举妄动!”
台上大戏演得正开心,忽然听见玄龙洞中传出一声不耐烦地吐息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劲风,把戏台子掀翻,在地上拖行了数尺,唱戏的和看热闹的一起飞到空中,又重重摔在地下。
有人被砸得头破血流,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
“龙神大人今天听得烦啦!咱们快走!”
“哎呀,他若生气了,不肯替咱们在主神面前美言了该怎么办啊?”
“放心,饿这外乡人几天,等她身子干净了,再献给龙神大人,必定能讨到他的欢心。”
人群叽叽喳喳地散开,受伤的几个人被架了起来,拖回了村子。
钟遥害怕被人发现,连忙侧身挡住脸。
看到人群散了个干净,钟遥才敢把脸露出来。
刚才那一下子,显然是谢云寒发飙了。
人家好好地在洞里养伤,突然来了一帮人敲锣打鼓,天天来吵他。就算会给他送吃的过来,也不免让龙心烦。
钟遥本想去把周笙解救下来,却见她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玄龙洞口,用口型对钟遥说:“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