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天意。或许是巧合。云枝后来总这样想。

她没想到在节骨眼上，刘志南母亲会进城来看他们。第一次见云枝，母亲由衷地喜欢，眼睛一圈一圈地在云枝身上扫。云枝被扫虚了心，偷偷用手摸自己像憋着一泡尿微微凸起的小腹，母亲的眼睛正好落在她的手上，以为云枝肚子疼，忙叮嘱云枝平时尽量不要吃生冷的东西。提到吃，云枝想到了油腻味，没忍住呕吐了起来。

母亲凭她自己生过几个孩子的经验，得出了云枝可能怀孕的结论。用疑问的眼光扫了刘志南一眼，吓得刘志南立即低下了头。母亲就全明白了。

怎么办呢？母亲心里打起了鼓。她明白他们两个人心里都肯定特别焦虑，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跟她说。她也不好当着云枝的面直接问刘志南，只好给儿子使眼色。

刘志南明白母亲是要借一步说话，立即安顿云枝说，“现在店里也没有人来买东西，你先躺一会，我们出去买些东西就回来了！”

刘志南几乎是被母亲押着到了菜市场。在人声嘈杂的市场门口，母亲就迫不及待地审问刘志南，“是不是有了？”

刘志南不抬头不说话代表了回答，然后把打胎药准备好了的事，也一并告诉了母亲。

“不行不行，千万千万不能啊！”母亲一听，就急得大叫，“头胎孩子就打掉，万一造成自然流产，以后你想要孩子都留不住了！”

“那，那怎么办？”乱了方寸的刘志南，早已没有了主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胡子拉碴、满脸颓废。

母亲一急，也只会指责儿子，“你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遇事不用脑子呢！怀了孩子就赶快结婚啊，女人迟早都得生孩子，为什么要打掉呢？”

“结婚？怎么结啊，听她说天水那地方的彩礼最少都得两千元，再说连她父母的面都没有见，还不知道人家同不同意呢！”

“两千元？——”一个趄趔差点使母亲跌倒在地。但她没顾上心疼崴了一下的脚，继续追问，“一个姑娘嫁人的彩礼要两千元？简直胡说！”母亲后一句本想说，“简直贩卖人口！”转念又心想：万一儿子的心已经偏向了媳妇，这话一出口就同时伤害了两个人。所以赶快又补充挽救，“前几年你要是听我们的话，用不了一千元就能娶一个媳妇进门！现在看看，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