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难发现人工雕饰的痕迹,但久在城市之中的方弃等人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前方峡谷愈深,波澜愈静,山林愈幽,水如镜,风似酒。
一船人尽皆赞叹,都觉得此处眼下犹能如此,当年未被人类染足之时,又该是何等绮丽风光。
突然有两页扁舟破镜而来,船尾航迹交错,一圈圈波生波灭,水面上有歌声渐起。
这边一个身着西南蛮族服装的年轻女子赤足立于船头,红唇一启群山皆和。
那边一个青年男子遥遥相对,歌声嘹亮如贯云霄,这是重现当年土着江上对歌的情景。
”情姐坐在象牙床,轻言细语告诉郎,昨日为郎挨顿打,今日为郎骂一场,舍得皮肉不舍郎......”
歌词平平,但歌声却又甜又糯,更兼清亮无比。闻声恍如见面,恰把江上女子的爽朗和妩媚演绎的十足。
方弃等人眼力远胜凡人,自然能看到这女子身上没带任何扩音设备,这一曲纯用丹田发声,乃是货真价实的唱功,于是纷纷叫起好来。
“妙极妙极!”一旁有个干巴巴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回头,依稀看到了一只豪猪,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疯骨大将军去而复返,身上的箭羽插的比方才更密。
疯骨大笑道“这女子好生通透,竟晓得皮肉之类都是累赘。舍了也就舍了,有一身玲珑剔透的好骨头才是冬暖夏凉!”
他这一打岔,接下来的几句大家都没听清。等到他笑声渐止,江上的一男一女已经唱起了下一段。
这一次节奏明显比刚才轻快了许多,词语之间多了许多挑逗之意。
男子唱到——“喝你一口茶呀问你一句话,你的那个爹妈噻在家不在家?”
女子板着一张脸,神情似嗔实怨,遥遥答道——“你喝茶就喝茶嘛那来这多话,我的那个爹妈噻已经八十八”
人群中有识货的,已经轻声的念叨起来,说这是恩施民歌中的经典,名叫《六口茶》。
这男子要从女子的爹妈,兄长,姐姐,一直问到弟弟妹妹。
女子对他早已芳心暗许,却恼恨他不敢明说,于是对答之间的语气越来越不客气,直到最后才峰回路转。
疯骨颌首称赞——
“这男子倒也懂些礼数,到人家中做客,知道先问候别人的父母。只不过这姑娘的爹妈岁数也太大了些,看来是大龄得女,要不然就是大龄剩女...”
说话间唱到了第五口茶,男子问女子的弟弟在不在家,女子答道——
“你喝茶就喝茶呀那来这多话,我的那个弟弟(噻)还是个奶娃娃。”
疯骨咦了一声,神色凛然道——
“这就不对了,八十八岁的爹妈怎么生的出奶娃娃来,兀那男子快跑,这一家难道都是妖怪!”
只听那男子接着唱到——
”喝你六口茶呀问你六句话,眼前这个妹子(噻)今年有多大?”
原本该女子对唱道——
”你喝茶就喝茶呀那来这多话,眼前这个妹子(噻)今年一十八。”
可还没等女子接对,这边疯骨已经扯着破锣嗓子唱了起来。
“你问我有多大呀羞死个人啦,我去年只有B啊今年是B+.....”
这一句唱的极响亮,甚至突破了两界之间的壁障,连凡人游客也能听到.
哄笑声中,大家纷纷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却未曾留意到此时江水的颜色渐渐变深了些。
“好冷!”
半夏的身体毫无由来的开始战栗,有一股寒意从心底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