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了路边的草叶、惊动了鸣蝉的薄翼、划出了水面上的涟漪,像一阵微风一样,瞬间席卷了城内的每个角落。
片刻后,整座城的构造已经完完整整的印在了巫涂的心底。
他展颜一笑迈步向前,然而伸出去的脚刚一落地,脸上的神色就又变得难看起来。
他这一步迈出去,人居然已经到了另一处陌生的所在。
此处临近黄泉河的一处支流,河堤内清水潺潺,堤外杨柳依依。
对着河岸的另一侧有一排数十栋木制二层小楼,楼上窗户或开或掩,支着不少的叉竿,一副随时都能闪出个潘金莲来的模样。
栏杆木梁之上或描凤求凰或画鸳戏鸯,窗内或悬青纱或挂红绡。
风流历岁月而不凋,金粉经风雨而犹在,唯独缺了窗外晾衣服的横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过日子的人家。
巫涂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城西的红粉司,这里原本是专门发落那些在阳间逼良为娼及奸淫妇女之徒的所在。
但凡这类恶棍,待到了阴司,先要咔嚓一刀断了那活儿。然后再放进阴阳颠倒炉中炼上一个子午,慢慢的煅成飞灰。
等拿笤帚扫出来的时候被冷风一吹,就又化作人形。
如此三十六次之后,一条条恶汉就被炼成了娇滴滴的娘子,最后打发到红粉司,专门接待那些城中的妖兽恶鬼之流。
非要他们把加诸在世间女子身上的苦难全都吃上一个遍,这才算消了此生罪孽。
巫涂看着红粉司空荡荡的楼阁,心中纳闷不已。他自己明明没有用缩地成寸的遁法,为何一步就到了这里?
然而直想得头顶上的鸣蝉都不耐烦起来,却依然没个头绪。
巫涂试探着又迈出了一步,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次眼前景色又是大变。
就像窗帘被一把扯上,一瞬间视线就坠入到了昏暗之中。
巫涂眯着眼看了半天,才确认眼下这个黑暗却极其干燥的所在是汉人阴司的府库。
里面光是炸人的巨型油锅就摆了好几十个,用秃了的大锯条上满是黑褐色的陈年血浆,在库房的一角堆得小山也似。
这里没有磨人的小妖精,倒有磨人的大磨盘,摞在一起快要顶到房梁。
巫涂嘿的笑了一声,闭着眼睛也不论方向,只管一大步又迈了出去,这一次却是到了地狱司的第十七层……
半顿饭的功夫,巫涂就这样一直在城里乱窜,到过了几十个地方,中间居然还回过一次城门。
不过也只是路过而已,只要他一抬脚,现实就会毫不苟且的带他到远方,而且情况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糟……
城外,巴人们粘附在天罗地网之上,队形压得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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