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疏蹲在草丛边,她换下了厚实的冬衣,穿着普通的裙装,膝盖上摊开了一本书。
秦吾谊出现在她的身后问道:“你在做什么?”
玉疏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双肩一抖,然后回过头看向他:“小侯爷,你们和贾都督谈事谈好了?”
秦吾谊见她并不打算起身便蹲在了她的身边:“你在干什么呢?”
玉疏见他凑近自己,便害羞地移开了注视着他的视线:“第一次来滇中地区,听说这里有很多奇珍异物,所以我特地带了师叔祖的稀物志,正好学习一下。”
秦吾谊的目光落在了玉疏膝盖上的书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画……画得……”一时之间秦吾谊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周海老画的草药图案。
“是有些难懂,据说是师叔祖和画师有点意见不合,从这一章往后都是师叔祖自己画的,但还是可以看出特征的。”玉疏认真地解释道,这次外派姚州是一次十分难得的机会,她必须认真对待。
秦吾谊想起周海老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便猜到了和画师不合的原因,也不再多问。
“小侯爷您应该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玉疏好奇地问道。
原先太子就派了他和袁少卿一同来姚州,但因为益州遇到的事情,让他担心玉疏的安危,不舍昼夜地护在她的身边。
但这样就有些本末倒置了,来到益州以及姚州是为了解决事情的,这样反而拖累了他解决事情的步伐。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等江博士他们来姚州我再去帮袁建飞。”秦吾谊还不了解姚州都督府这里的情况,毕竟玉疏只是一介弱女子而已,待在男人众多的都督府总有些担心。
“太常寺的外派文书在江博士那里,我得等他们来了再行医问诊了。”玉疏揉了揉蹲得有点酸了的腿。
秦吾谊看着泰然自若的玉疏,她不应该害怕吗?毕竟有杀手要找她。
看见他疑惑不解的表情,玉疏大概猜到了些,她站了起来合上书本缓缓开口道:“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秦吾谊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的目光紧紧地不肯移开,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们似乎不是要我的命。”玉疏低下头,心里不由的有些沉重,“而且我也想知道我的父亲是不是因为这个而丧命。”
这时,一阵微风夹杂着湿润的气息轻拂起玉疏的发丝,一时之间两人只余沉默,秦吾谊并不擅言辞,斟酌半晌又怕她多想。
“虽然我对姨母和舅妈他们没有好感,但若是因为我而让他们丧命……”玉疏的声音越来越轻,甚至能听见她的哽咽。
秦吾谊知道这种感觉,当初上战场时,人命握在自己手里的那种感觉,很沉重。不论是敌人的亦或是队友,自己的一举一动一个选择就会造成不一样的结局。
能救的战友死在自己的面前,已然求饶的战俘却依旧痛下杀手。当感觉到沉重时,说明自己的人性还在,共情是人区别于动物最基本的情感。
当玉疏也经历这一内心争斗时,他并不希望玉疏感到的是麻木。
“那你更应该努力地活下去。”秦吾谊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和脸颊。
玉疏红着眼睛,眼眶里含着泪水:“嗯,我会好好地活下去。”她双手捧着书本,将自己快要哭出来的脸遮住。
“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不管你是谁,是什么身份。”秦吾谊低声说道。
玉疏默默地靠在秦吾谊的身上。
秦吾谊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颤抖,哭泣是一种很好的宣泄情绪的方式,总比一直闷在心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