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韩崇跪着向皇帝解释昨天晚上的事。
皇帝先是感叹宁栖禅的医术又一次刷新他的认知,对她欺君一事他虽有些介意,没到治罪的地步,更让他在意的是韩崇说他以后不会再回韩家。
他想劝劝韩崇别那么极端,可是这话他怎么说得出来。
韩景乔虽是韩崇的生身父亲,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朕尊重你的选择。”
“多谢陛下。”
“......”
不得不说,李司稷确实是个好皇帝,可好皇帝不代表他傻。
韩景乔是他的女婿,又掌管了国家几乎所有的兵马。
在这个皇帝轮流坐,今年不定到谁家的时代,别说是女婿,就是亲生儿子也不得不防。
他原本就担心韩家父子权势过重,如今韩崇明确表明与韩景乔再无关系,这对皇帝来说是好事。
韩崇刚退下,冯沅又求见。
不用说皇帝也知道他定是来替宁栖禅求情的,说来,宁栖禅与韩崇真是同病相怜。不同的是,宁栖禅比韩崇幸运,至少冯沅是个好父亲。
想到韩崇说宁栖禅在韩家对韩景乔放狠话还差点杀人的事,这样杀伐果断的性子与冯沅可是一点也不像。
冯沅战战兢兢进来,刚准备跪下请罪,皇帝阻止了他:
“若是替你女儿求情就算了,她虽欺君,看在她给韩崇解了毒的份上,功过相抵吧。”
“谢陛下。”
“看爱卿的样子,可是一夜未睡?”
“是啊,睡不着。”
“想不通你女儿为何不肯认你?”
“是,还请陛下指点一二。”
“......”
皇帝差点没被气笑,朝堂上多少大事等着他处理。他们倒好,一个、两个的,都拿这种私事来烦他。
‘难道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个皇帝很闲、很爱管闲事吗?’
“冯沅啊冯沅,你堂堂一个宰相,竟然连这么点小事还需要朕来指点你。朕不得不怀疑你平时处理公事...”
“陛下恕罪,臣...”
“行了,朕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你这么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倒显得朕是个暴君。你说你想不通你女儿为何不肯认你,朕原本也想不通。不过现在嘛,倒是有点明白了。你可知你那女儿在韩家都做了些什么?”
“她做了什么?”
“她威胁朕的女婿,还差点杀了韩家守门的婆子。”
“什么?”
“......”
皇帝是个刚强之人,冯沅若是也性格刚强,时间长了,君臣之间定会出生嫌隙来,任相公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皇帝与任相公之间的情义,可比皇帝与冯沅之间的情义重多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就是因为任相公在皇帝面前不懂得收敛脾气,皇帝忍无可忍之下将任相公一贬再贬。
冯沅不是不知道皇帝私下嫌弃他性子绵软,同僚们也说他是个和事佬。
这些他都不在意,说就说吧,他又不会少一两肉。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活着,且活的比预期的还要好,这才是他冯沅的为人处世之道。
他在进宫之前见得宁栖禅不肯去冯家没有强制她一定要去,却把马车让给了她,又让他的车夫亲自送她回家,说就当是送她的生日礼物。
宁栖禅想了想没有拒绝,出了城后,她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城门口,静静看了一会高大的城墙与厚重的城门。
她每来一次汴京,心力就得交瘁一次。
‘以后再也不来汴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