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讥讽睨月露怯,也许是自嘲。
睨月退无可退,腰抵在了柜子上。眼神直直撞上他的凝视。
沈希茗近乎要贴上她了,炙热地气息将她包围了。
“嘭——”
他把双手分开撑在她身后的柜子上,也把她圈在了身前,手臂的肌肉健硕,遒劲性感。
看似霸道的动作,却没碰到她一分一毫。
“躲什么?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往我身上贴吗?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沈希茗抵抵后槽牙,混不吝地一笑,极尽讽刺。
见睨月安静地盯着他,甚至是无动于衷,他这股无名的火便更难以压制了。
“说话。”
他平日笑,像是热烈的夏风扑面而来,清爽而新鲜。
也只是气场的微妙变化,便让他的笑多了一丝邪痞,眼神的野心和城府便浮现出来。
是,他根本不是什么涉世未深,只知道一心逐梦的干净少年,也不是什么只知道游走在练习室和剧组的舞痴戏痴。
只有这些的话,他又怎么能站在聚光灯下,长青不朽呢?
他得成为一个有野心,有城府的人,才能把机会攥在手中。哪来的什么干干净净,神明眷顾,顺风顺水,不过是把摸爬滚打包装成励志故事罢了。
金钱权势之下,让他演,他就演;让他笑,他就笑。
让他杀人……
他就得杀人!
只是这种程度,就令她惊讶怯步了么?
呵……
若是让大家都知道他是这般两面三刀,不择手段的小人,那岂不是更精彩了!
这些伤又算得了什么,当时秦芸的指甲嵌进他的肉里,他眉头也没皱一下。只要能把乐桔握在手里,他才能有跳板,一步步靠近权贵,最终才能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披着光鲜亮丽的皮,却还是个任人宰割的赚钱傀儡。任凭别人一句话,就轻易将他的一切捧高或是摧毁。
如今转变的契机来了,难不成他因为一个女人,前功尽弃么?
简直是笑话!
就算真的睡了她又怎么样,就算她真的怀里孩子又怎么样!
他会在乎这些吗!
她害怕才是对的。这才是她该有的反应!而不是像一块木头,不知死活地往他跟前靠。
沈希茗的眼底猩红,透出浓重的杀气,阴骘逼人。
极致的森寒凛冽和极致的炼烧焚火,在他的身体里纠缠撕扯,相互抗衡,却又不相上下。哪一边会占上风,似乎并不重要,因为最终所有的伤害还是会叠加在他自己的身上。
“我不喜欢你。”
直白,单调,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似乎仅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却是沈希茗的意料之外。
他攥紧的拳头骤然松劲。
“你喜欢把自己扮演纨绔子弟的角色,但事实上,你低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沈希茗阴骘的眼神微晃。
“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我更不可能怀你的孩子。”她一字一句,不紧不慢,“你不用逼自己负责,因为我对你也没什么想法。”
睨月深呼吸:“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至于沈希茗内心的想法以及他要做的事,此时的睨月并不知情。她选择了相信叶清。
睨月只意会到了沈希茗对那一夜的自己心存误会,再不解释恐怕就要出乱子了。
至于她为何退步……当时,睨月只是心中闪过一丝隐隐的不安,因为他的伤,竟然比上次更严重了。就算是拍戏,训练,也不该受那么严重的伤,经久不好。
正儿八经接触,也不过见了三次,每一次,都是伤痕累累的。
她不能理解,这般众星捧月的人,为何如此不被爱惜保护。甚至于……
会出现某种程度的扭曲——这种扭曲并非自甘堕落,应是无形之中被迫形成的。
可这层皮披久了,可能连入戏的人自己都相信了——也许他本就是那种人。
与其说怯步,更多的是震惊。尽管她是很少会有这种情绪的人。
但她似乎,不该多管闲事。别人不想说的事,她何必非要追究,让关心变成一种多余的负担。
原因什么的,轮不到她问。
“让开。”
她的眼底平静得没有任何起伏,让人觉得心生寒意。
这一次,沈希茗轻易地就被她推开了。
他双眼黯淡失神,眼皮沉重得厉害。身上的灼烧感很强烈,映入眼帘的柜子莫名地在东歪西斜地晃,双脚的失重感让他觉得自己在无限下坠,无处依存立脚。
“咚——”
睨月刚走几步。
身后忽然响起沉重的砸地声。
她猛然回头——
……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没有礼貌,还要大人亲自请才肯来。”
这是一幢废弃的大楼。
准确来讲,是前段时间被强行拆迁的,一幢外贸公司大楼。
女人坐在中央的沙发,从残破窗户里穿进来的风,微微撩起了她鬓角的头发。
江司越从楼梯口走了进来,一步一步向她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