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娜不知道自己离开这个房间后发生了什么。因为在那两个人打开房门前,她感觉到了明显的失重感。
瞬移已经发生,在被黑色的物质完全包裹前,眼前的事物又开始以异常缓慢的速度发生变化。莉莉安娜看着桌上的那些东西随着垫于底部的一张纸抽走而朝地面滑落,在它们落地之前,她的视线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她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已经来不及去掩盖自己可能留下的脚印、第一张纸上抹去的灰尘,一方面是她觉得短时间内她肯定是不敢到这个地方来了——但这个有着“凯瑟琳”的签名和婴儿床的房间,极大可能和她的身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反正都是在豪赌能不能极限瞬移,她不妨再加一个小筹码,看能不能带走什么线索——瞬移成功,那些人就算能从那么厚的纸堆里发现少了一张纸也无济于事,毕竟这种魔法是超过他们认知的;瞬移失败,那她被当场抓包,手里多张纸不多,少张纸不少。
看起来,她是赌赢了,那个奇怪的镜子没有再试图带她去别的地方——她想过把那东西丢掉以确保瞬移不再出差错,但它显得太特殊了,很可能被捡到的人直接定位她的身份。
反正都是赌,当时的莉莉安娜已经有点儿破罐破摔的感觉了,为了不让自己的脑子被杂念充斥,她强迫自己只能去想衣柜的把手上镶了多少颗宝石。
好的,她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衣柜的把手,这是成功了……吗?但是视线一直都不清晰,反而越来越晃,莉莉安娜感觉自己站不稳,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支撑一下自己——然后,她花了好一会儿搞明白了自己为什么站不稳。
她,在大量失血,好像每一寸皮肤都在流血,等一下,她还有皮肤吗?感觉不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站着,还是坐着——更像是飘在空中呢,莉莉安娜又有了那种思绪和身体正在逐渐分离的感受。
她在黑暗里试图凝视着自己搭在衣柜把手上的手背,但她的眼前一片青一片花,就像坏掉的电视屏幕一样,整个视野都在漂移,她勉强看清楚了看到自己的血正从手背一滴一滴地顺着衣柜花纹的凹槽往下流淌。
黏黏糊糊的,她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儿恶心,好像晚上喝多了的“可乐”又开始在胃里翻腾了一样,她张开嘴,试图打一个嗝,然后发现温热的液体从她嘴角流下去,也是深色的……大概吧,她觉得这样流血不太好,想做点儿什么止血,然后她又模模糊糊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应该是做不到的,因为她完全分辨不出伤口在哪里,血好像正从身上每一寸摸得着的地方往外冒。
莉莉安娜没有感觉到很痛,她只是觉得很困,很想不管不顾地就这么闭上眼睛,任由意识远去。
不对,她想,我得做点儿什么,不然就要死了,这不是困,是失血过多,我的脑子要关机了。
对于女仆凯特来说,这原本也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夜晚。
女仆今天特意没有很早回地下室休息,因为格林小姐今晚住在客房,女仆担心格林小姐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而且格林小姐似乎不会用房间里的铃铛呼唤仆人。
格林小姐是莉莉安娜小姐重要的朋友,凯特把招待好她作为自己的重要任务,因此女仆勤谨地守候在客房的门口,直到感觉确实已经夜深人静不会有什么事了,才提着裙子准备轻轻下楼去。
然而,在路过莉莉安娜小姐的房间门口时,凯特却听到了奇怪的动静。
女仆一开始以为是哪里传来的风声,在这种大宅子里做事久了,晚上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是家常便饭。她都朝楼梯的方向走了几步,但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女仆凝神一听,吓了一跳——是小姐的声音!
但是小姐说的话,她听不懂,感觉不是任何地方的方言。
凯特陷入了纠结,小姐曾经严肃地说过很多次,没有她的允许不可以随意进出她的房间,但小姐这会儿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极了,而且那声音就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