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风声去找吗?克里斯说了,如果有需要,他随时可以介入。”
在瑞拉回到首都学院开始继续正常生活后,莉莉安娜才和她恢复了日常的见面,瑞拉提醒她之后不要再去救济院的阁楼,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邦德先生从前的住处。
因为那群强盗还没有下落,所以莉莉安娜试探地提问,但瑞拉摇摇头,说道:“暂时不用,这年头没有天网,不能按我们的感觉去判断快慢,如果真的可以用风声,我倒希望他们能时不时留意一下救济院的安全,毕竟现在我搬了出去、贝蒂·莫德又住在里面,我怕引来追杀。”
“那莫德小姐是怎么打算的?她长期住在首都的救济院确实不太安全。”莉莉安娜微皱起眉头。
“先给她治病,这个报信的恩我要记,”瑞拉说道,“我本来想的是给她治好后,请你们把她安排去南方或者北方,远离首都平静过之后的小日子,但我现在心里打鼓,我看莫德的性格不像是会安分过日子的。”
贝蒂·莫德的为人,瑞拉和莉莉安娜简单说了说。之前莉莉安娜在社交场合也有感觉,第一是贝蒂不太喜欢自己,第二是贝蒂十分看重自己大皇子未婚妻的身份,这样见识过首都最花田锦簇生活的贵族女子,要让她之后“平平淡淡”,难度确实不小。
“先治病吧,之后的事情也别想得太复杂。她以后想去哪里,我都负责给她送到,再给她买个能安身的小宅子,一些钱,但以后她日子怎么过,是她自己的事,”莉莉安娜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这个恩情也算报答了。”
“还有,安德鲁·普林斯现在是真的被禁足了,我看皇帝被那封假信气得不轻,”莉莉安娜拢了拢自己盘起来的头发,说道,“至于莫德小姐的那个叔叔,也只是个负责修缮神学典籍的文官,手上不像是能调动什么人的样子,所以救济院那边你不用太担心。”
“你最近还好吗?”莉莉安娜对贝蒂·莫德关心程度有限,她最担心的是瑞拉的状态。
“我?我还行,其实没有太大区别。”瑞拉坐在小桌前,虽然才回来一天,她已经把屋子里的灰尘风风火火地打扫干净,桌面上又摆上了下午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偶尔,冷不丁地会想起来这件事,难受一阵,就好了。”
“至亲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一场漫长的潮湿,史铁生说的。”莉莉安娜突然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具体的字句忘记了,只记得这个模糊的意思,“正常的。”
瑞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句话说得真好。”
她从前上学的时候看那些书,基本都是囫囵吞枣一样背诵一些名人名言写作文用。她曾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是那种领悟不到字里行间的纤细感情的人,但现在,她觉得从莉莉安娜嘴里轻轻吐出的乡音就像带着重量一样,在她的心里一砸一个坑。
“我还是忍不住想,是我当初做错了,我不该一时逞能去教训那群集市上的流氓。”瑞拉没有转身,她向来挺直的腰背现在却微微弯着,显出了一种脆弱,“我那时候太傻了,自以为自己有点能力,就仿佛可以替天行道了一样,但事实上是,那群人的恨不会向我来,他们只挥刀向比自己更弱的人。”
“归因是永无止境的,你把一切的起因放在集市的事情上,但再往前追溯,还能说如果斯诺怀特一家当初让你意外走失,一切都不会发生呢。”莉莉安娜用温和的口吻劝慰道,“我想邦德先生也不愿意你这样责怪自己。”
今天莉莉安娜没有带凯特一起来,因为她觉得有些话还是适合她们两个人单独说,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莉莉安娜决定开启这个话题:“瑞拉,我之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你之前也做过类似的梦,我还记得你说过,你梦到皇太子用核弹把整个世界都炸了,这不是差不多吗?。”听完莉莉安娜的讲述后,瑞拉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很要紧的事情,“你睡眠质量不太好,像我,我基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
“我也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在几天过去之后,莉莉安娜再说起这件事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毕竟她天天都看着家门口那片风平浪静的海,慢慢地也开始觉得自己在神经过敏,“但……以防万一,你要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