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只身来到你面前,不带任何掩饰地向你告知了身份,已经展示了足够的真诚。”克里斯托夫说道,“作为交换,阿德里安,你也该回报我们对等的态度,不是吗?”
“我不明白您在对什么感到不满,公爵。”阿德里安的语气虽然谦卑,但头却一刻都没有低下过,“我没有太多机会面见尊贵的大人们,也就缺乏察言观色的能力,您不妨直说。”
“尊贵,这种话从萨利布莱德家的人说出来,居然是用来恭维旁人而不是标榜自己的,”克里斯托夫笑起来,“真是让人感到一种世殊时异的悲凉。”
“我不明白公爵为什么会得出这样荒谬的结论——”
“阿德里安先生,”莉莉安娜柔柔地开口,“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我们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我想斯诺怀特小姐搞错了,以您的身份,实在不需要向我这样的平民使用敬语——”
“无关身份,阿德里安先生,我们身上流淌的血液能追溯到百年前的同一个姓氏,从年龄上说,您是我的长辈。”
“你——”
“我想阿德里安先生应该或多或少听闻过一些关于我的传言?”莉莉安娜歪歪脑袋,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奇怪的,没有任何魔法却冠上了北方贵族姓氏的女人,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生母的姓氏是萨沃伊,您也许听闻过。”
阿德里安的呼吸粗重起来,他看向莉莉安娜的眼睛,一双完美的绿色眼瞳,和深埋在某处的,萨利布莱德家族仅剩的几幅肖像画的眼睛颜色完全一致,不像他的眼睛是浅栗色的,早已失去了萨利布莱德家的特征。
“我的父亲曾经见过一次萨沃伊家的人,他因为失去了领地而逃亡,仿佛是家族的最后一个人,也许是圣神指引他在临终前找到和自己相近的血脉。”他沉声道,“他没有你这样的眼睛。”
“我想凭借瞳色去分辨家族血统是不太严谨的。”莉莉安娜无法在此时开展科普,大谈特谈控制瞳色的基因和染色体——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遗传是什么样的,“她在多年前也去世了。”
“这份血脉如今已经不是荣耀了,”阿德里安看向了莉莉安娜身侧的克里斯托夫,“你居然敢把这种事告诉他?”
“阿德里安,你的祖辈到赛尔斯定居,到你的儿子已经是第四代了,”克里斯托夫笑起来,“兰斯洛特家从不曾迫害过你们。”
“不曾?兰斯洛特?”阿德里安沉声道,“当年覆灭整个教廷的,难道不是不死的火鸟和为它助力的狂风吗?”
“谁让你们差点运气,当年把整个兰斯洛特家都困在了孤岛上,却在大雾里失去了方向。”克里斯托夫回敬道,“圣神护佑的家族为什么会差了运气,真是令人不解。”
“大海是那位神明的领域,自然庇佑祂的仆从。”阿德里安把眼球瞪得微微凸出,“兰斯洛特,你们从那位神明手上拿到了不该拥有的力量,这份力量毁灭了教廷,也会连带着毁灭你们自己。”
“什么意思?”克里斯托夫的激将法真的很管用,莉莉安娜没有想到,这位阿德里安这么快就能吐露这种一听就像秘辛的东西,“你的意思是说,兰斯洛特家的诅咒,和他们的魔法有关系吗?”
“你是说雷元素吗?”克里斯托夫皱着眉头问,“那火元素在你看来也是同样的?时至今日,你们依然觉得这是两种不应该被允许存在的魔法?”
“给予答案的是神明,而非我。”阿德里安嘲笑道,“如果这份力量是允许存在的,为什么兰斯洛特家总会出现消失的家主?”
“能说得再详细点吗?”莉莉安娜追问道,“您觉得,是使用了雷元素魔法,才导致他们消失?那为什么普林斯家的火元素魔法不会导致这种事——”
说到这里,她一下子愣住了,她想起了那个同样是神秘消失的“皇太子”,王国原本的继承人,她生父的哥哥,那个人消失,是皇室之后所有混乱纠葛的开端。
“前皇太子好战,常年不在皇城中,而是带着骑士团外出清剿魔兽。”她喃喃道,“而赛尔斯的直系家主需要负责每年的夏巡。”
“关于那位神明,您还知道什么?”莉莉安娜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石头,递向阿德里安,“你认识这个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