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的贵族们最近的日子可过得太精彩了,天气放晴了好几天,但剧院依然没有什么贵客到访,原因只因为,皇室的各种传闻可比舞台上的那些剧本精彩刺激多了。
毕竟,作家们写故事需要讲究逻辑,而真实的生活,却并不需要,人的下限,是永无止境的。
当然啦,这些贵族们可不敢嘴上直接说,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皇室发生的第一件劲爆新闻,就是从前的大皇子妃贝蒂·莫德,她居然被大皇子给找了回来,不仅如此,这两人还写信到皇帝那里去,把大神学家昂·弗洛伦萨给告了一状。
具体的说辞就是,弗洛伦萨处心积虑想要陷害大皇子,不惜谋杀大皇子妃、并通过模仿大皇子妃的笔迹仿造出了书信在首都中散播、达到败坏大皇子名声和皇室声誉的目的,其心可诛,父皇明鉴,之类的。
而为了表达自己的清白,同时也和父亲表明自己的决心,安德鲁·普林斯更是在皇帝终于愿意见他之后,声泪俱下、声情并茂地表示,虽然他亲爱的未婚妻因为被奸臣暗算毁了容,但是她是无辜的,她收到的伤害都是因为那些针对皇室的恶意,所以他一定会负起责任。
为了安抚未婚妻的伤心,他恳请皇帝特准他们立刻成婚,而一起觐见皇帝的贝蒂·莫德则表示,她其实还是希望遵守陛下颁布的两年不举行婚事的法令——
“然后皇帝就打断了大皇子妃,说道,我的孩子并非流言蜚语所描述的那般不堪,而是具有高尚情操的人,这是最令我欣慰的事情,只是如果我特许了你们的婚事,那源源不断的请求就会堆满我的书桌,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我也不能让其他人认为,我是一个只会溺爱孩子的昏庸老人。”
莉莉安娜这会儿和克里斯托夫转述的,是她从风声那里听来的话,但风声也向她认真说明了,他们对于皇室的渗透并没有到随心所欲、随意探听的地步,所以这些话更多的是从皇帝的近臣那里收集而来。
“这件事真是反转不停,我确实没有预料过有这样的后续。”克里斯托夫挑眉毛,“听起来像是大皇子妃和大皇子达成了某种协议。”
“我猜测,大皇子说的要立刻娶莫德,就是莫德提出的要求,她最后只是想在皇帝面前搏个好感,却没想到皇帝借着台阶就往下走,让她的盘算落了空。”莉莉安娜看着面前的地图说道。
“对于皇帝来说,真相并不重要,大皇子其实也不重要,脏水有办法泼去别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所以他只让人装模作样地调查了半天不到,就把弗洛伦萨下狱了。”莉莉安娜继续说道,“有了圣神信使在手,弗洛伦萨的莱恩血统就显得没有那么珍贵了。”
莉莉安娜想,不要说人了,就是一把刀,跟在身边几十年,总也会有点感情的吧?但皇帝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把他处理了,她能看懂其中的利益考量,但还是对这种冷静到冷血的果断感到心惊。
沉默了一秒,她继续说道:“我现在唯一好奇的是,这个主意是谁出给大皇子的?又是谁让贝蒂·莫德和大皇子重新取得了联系?总不至于是那个肥头大耳的汉斯·布朗吧?”
“亲爱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布朗子爵,但你一定不要认为这是一个蠢笨的人。”克里斯托夫笑起来,“此人在首都爵位并不算高,官职虽然不重要,但油水十足,这种位置,如果没点儿聪明,是会立刻被其他人撕成碎片的。”
“他能安安稳稳地把持这么久皇室对首都周边的赈济,首都和周边的平民们却并没有获得过太多切实的好处,这不是他能力昏庸,而是他算了一笔账,认为比起把钱发给平民,拿去四处钻营、讨好该讨好的人更为划算。哪些人表面上要收多少钱,背地里该给多少钱,里外不知道有多少本账在同时记,不然家里也不会一到冬天就失火了。”
“我听你这意思,还挺欣赏这人的能力的哈?”莉莉安娜对克里斯托夫的态度有些不满。
“并不,我觉得他距离优秀还远得很,真正优秀的人是既能对下也能对上的,他只有半壶水,所以只能选一边站。”面对莉莉安娜的质问,克里斯托夫气定神闲地回应道,“不要忘了,皇太子刚刚从布朗那里拿走了一大笔钱,比起夏尔洛·普林斯,安德鲁·普林斯显然是更容易被讨好的那一个。”
“你的意思是,莫德应该是和布朗说了她的身份,此时正好大皇子在苦苦思索摆脱禁足的机会,子爵就在中间出谋划策,帮了他们一把?”莉莉安娜感到困惑,“但是为什么?难道布朗觉得,大皇子还有机会做皇帝?”
“并不是没有先例。”克里斯托夫慢悠悠道,“皇帝一开始也不是皇太子。”
“等着看吧,等皇帝正式公开你的身份,他也应该很快会来讨好你。”男人看向莉莉安娜,“啧,亲爱的,看起来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克里斯托夫说的是他们两个面前摆的这张地图,他在教莉莉安娜推演一场战争中该如何指挥自己的骑士团。刚刚两个人虽然一直在聊天,但是手却一直没有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