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娜让自己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但玛丽仍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在又掏出怀表看了看,意识到再不离开就要错过和其他人一起进林子的时间了,她便用很客气地语气开口道:“皇姐,我今天来,还与其他人也约定了见面,所以如果皇姐没有特别的话要和我说,我就先离开了。”
“你不用叫我皇姐,”玛丽语气平淡,视线仍然不看她,只是看着几枚在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我出嫁后就不再认为自己是公主,对我来说这个名号带来的只是不幸和痛苦,所以也就无法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把这种名号看得那么重要,为了得到它,不惜背弃未婚夫和养育的家族,也要换上一个光辉的姓氏。”
看来这场对话没有太多善意可言,莉莉安娜不想和玛丽装傻兜圈子,因为她没有重要到花费那么多时间,今天莉莉安娜最重要的任务是尽可能地去确认夏尔洛的态度。
莉莉安娜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站了起来,说道:“如果伯爵夫人请我来,只是为了拐弯抹角地讽刺我一番,那么我就不奉陪了。”
玛丽终于抬起头来,慢慢说道:“你是觉得只要被父皇承认了你的公主的身份,就可以不把其他人都放在眼里了吗?”
“这话说的不对,”莉莉安娜笑容可掬,“伯爵夫人让我来,我便来了,这就是我展示给夫人的尊重。我刚刚也和夫人解释过了,我其他人也会存在约定,一直在这里耽搁,和我有约定的人也会觉得我不够重视他们,不是吗?”
“你就是用这张嘴,让父皇纵容你抢走我的女官,又用这张嘴,哄得父皇宽恕你恐吓安德鲁、害得他卧床不起神志不清的罪过?”不得不说,就算是生气,玛丽也保持着刻在骨子里优雅,只是稍许抬高了一点儿声音。
但是她们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还是引起了一些注意,远处的贵女们把脸藏在扇子后面,眼睛却已经在往两位公主这边瞧。莉莉安娜甚至还感受到了几缕力道莽撞的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中有可以驾驭风元素的女孩,想探听这里的对话。
在兰斯洛特别苑用风魔法搞偷听,胆子够大的,莉莉安娜心里笑了笑,随着她消弭四周所有元素屏障的魔法范围渐渐扩大,还在旁边的贵女接收到了她无声的警告,如受到惊吓的猎物一样直接散开了,这处庭院里只剩下了莉莉安娜和玛丽,以及不远处神情紧绷的几个侍女。
“艾米,你去找人告诉佩特罗少爷,我可能要耽搁一会儿再去打猎,如果他等不及,可以自己先去,不必一直等我。”莉莉安娜平静地转身去吩咐自己的侍女,她再次坐了下来。
她看向玛丽:“所以,夫人今天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但玛丽没有理会她的发问,皱着眉头说道:“我之前就听闻你公然在公馆里豢养平民做贴身侍奉你的男宠,今天亲眼看到你在被你抛弃的未婚夫面前和其他男人耳鬓厮磨,你果然就像你的母亲一样,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哦,玛丽说的男宠应该是伊乐·科肯纳,看来科肯纳先生如今在首都的贵族圈里还是已经有一定的名声度了,莉莉安娜想。
啊,克里斯,你的戏份在旁人眼里已经这么苦情了吗,莉莉安娜在心里为爱人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她确实不知道,她在赛尔斯已经成了“那个女人”,其形象已经和魅惑渔船的海妖飞速靠拢。
“我可是听说大皇子之前变着花样往伯爵夫人的庄园里送男人哄夫人高兴,难道这些男人是去给夫人讲睡前故事的?”莉莉安娜用克里斯托夫那种因为一本正经所以显得格外欠揍的语气说道。
“所以,就算我真的做了那些事,夫人寡居,我未嫁,大家都是没有丈夫的女人,我也是以夫人为榜样的——而我与夫人非一母所出,有这样相似的爱好,也只能是有相同的父亲的缘故了。”
玛丽仿佛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反驳,她瞪圆了眼睛,像是想要掩饰表情的失态所以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但端茶杯的手却在微微的颤抖。
“你还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情人生下的私生女,这真令我惊讶,”她轻讽地笑了一声,“你不是已经堂而皇之地宣称自己和夏尔洛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了吗?”
“夫人在自己的庄园睡得太久,有些事情大概是在梦里听错了。”莉莉安娜笑得从容,“承认我公主身份的人,是皇帝;宣称我与夏尔洛一母同胞的,也是皇帝。”
“自然,你的母亲当年靠着和我母后相似的容貌接近父皇,成为他的情人,你如今也借着这层壳子,利用我父皇对我母后的愧疚和思念,在我父皇面前巧言令色。”玛丽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传言,有人说你不只想做公主,你还有更大、更荒谬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