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了这样的目标,但瑞拉一开始不太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她对于“家人”的理解是很简单直白的,家人就是可以吵架,可以说难听的话,但遇到困难时一定不离不弃、互相扶持、所有人一起想办法。
所以,当莱恩夫人质疑“你都不和克劳尔住,是不是觉得他如今配不上你”的时候,瑞拉赶紧摇头,没等克劳尔发表任何意见,她就说“之前是他身体不好要静养,现在他好多了,我们就一起住了!”
“你咋了,是晚上那个汤太烫了吗,我也觉得有点烫,还以为是米里德那边的特色呢,”吃完晚饭,瑞拉看到克劳尔的两只耳朵还是红通通的,还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嗯,没发烧。”
“你可以不用管我母亲说的那些话。”她的手被克劳尔给握住了,青年低声和她说,“不必为了她搬来和我一起住。”
“但我觉得你妈说得也有道理,夫妻两个结了婚不住一起,听在哪个邻居耳朵里都是要传闲话的。”瑞拉挠挠脑袋,“我倒不怕别人传我的闲话,我是怕你乱想——哎,弯弯绕绕那么多干啥,头痛得很,我就问你,你想不想和我住嘛,你点头我就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就过来,你摇头我就走了。”
然后她就看克劳尔的耳朵更红了,都快赶上她眼珠子那么红了,握着她的手没有放,最后说了一句:“你问我,我当然是不想你走的。”
“那不就得了,”她用另一只手拍拍克劳尔的肩膀,潇洒转身,“那我先去收拾一下,晚上见。”
住莱恩别邸这件事当然是知会了莉莉安娜的,莉莉安娜也只叮嘱了瑞拉一句“还是要继续留心莱恩夫人,我会安排人值夜”,便让凯特陪着瑞拉过去暂住了。
瑞拉简单打包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就走了,几件衣裳,她锻炼要用的佩剑和自己缠的小哑铃,一些这几天想翻看的书籍,以及她让工匠帮忙制作的一些用于提取草药有效物质的仪器。
“我让侍女收拾出了……嗯,这里和隔壁,你都可以住。”等她风风火火地回到莱恩别邸后,克劳尔就对她说道。
“我和你住一起啊,住隔壁你妈心里不还是犯嘀咕吗?隔壁给凯特住,正好。”瑞拉伸着脖子朝克劳尔的那个房间望了望,这个房间布局和莉莉安娜的那个大卧室没有调整前是差不多的:两张床在两个隔间里互相对着,用帷幔遮住,中间有一个宽敞的厅。
莉莉安娜当时改她的府邸时,就把其中一张床直接拿掉了,说用不着,空余的那个小隔间改成了睡前看东西的书房,她大部分时候也是从那里瞬移去其他地方。
而克劳尔这里没有改,所以仍然有两张床。瑞拉就转个身张望一下米里德浮夸的装修风格,看到克劳尔试图弯腰去搬动她带来的东西。
“你别你别,当心你的伤。”瑞拉眼疾手快地过去把比较重的东西给抢了过去,“我这里总共也没有几样东西,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克劳尔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沉默了两秒,对瑞拉说道:“我腰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可能吧,没有那么快,别太急,不留后遗症就是胜利。”瑞拉一点儿都不费力地就把那一木箱的仪器给拎到了桌上,嘴上说道。
那是一张空木桌,也不知道是原本就在那里,还是克劳尔直接新做的,她对室内装潢布置的讲究毫无造诣。
“真的,就和我胳膊上的那些伤口一样,”克劳尔好像很介意这件事,他强调道,“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
“是治疗师说的吗?还是你自己凭感觉得出的结论啊?”瑞拉有些怀疑,她一边撩袖子一边对克劳尔说道,“你再脱了给我看看呢?”
她怀疑是有原因的,他们当时把昏睡的克劳尔从那个金牢里拆出来后,瑞拉很快发现自己无法用魔法治疗克劳尔,然后就是治疗师被莉莉安娜带过来,当场检查克劳尔的情况。
而经过一番检查,克劳尔最严重的伤势在背上,一大片已经近乎于黑色的淤血基本覆盖了他整个后腰,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尝试过用巨大的力量想要把他整个人直接拦腰掰断。
克劳尔自己也判断过,他能活下来是因为脊骨没有被扭曲挤压的山石给挤断,他在最后一刻靠意志和运气抢夺走了四周土元素的控制权,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虽然脊骨没有断,但他后来被关押在空间十分逼仄的金牢中,活动范围有限,导致刚刚被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很僵硬,稍微活动一下,身上的骨头就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面对这样的情况,治疗师就谨慎地和瑞拉交代,克劳尔腰上的这处伤口虽然不是外伤,但最严重,很可能留下比较明显的后遗症。
瑞拉就一直记得这件事,每次克劳尔上药她都尤其关注那里,只是她做不到天天都守着克劳尔换药,忙起来就只能口头问一句,今天正好说起来,她就打算再看看。
“掉地上就掉地上嘛,我看这地上挺干净的。”瑞拉看克劳尔还在那里小心翼翼地脱,像是怕衣服不小心掉在地上去,她干脆走过去把碍事的衣服给直接扒拉走了,“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哎呀。”
然后克劳尔的耳朵又开始红起来,他咳嗽一声,说道:“你当然有地方没有看过了!”
“没有啊,我真都看过,”瑞拉大大咧咧地说道,“就刚把你救出来那会儿,那几个治疗师直接把你扒光了看的,我心想我是你老婆了我矫情啥,就没有回避。”
“然后他当时大喘气了一下,还把我吓一跳呢,心想好好地为啥突然这样呢,那一张脸,又红又白的,鸳鸯锅一样。”因为莉莉安娜要求“事无巨细从实道来”,瑞拉也就老老实实地回忆了所有,“我就觉得他伤好了是好事,确认了之后也给你们吃颗定心丸,他说他没事,我就继续去看他的伤了。”
哎呀,瑞拉啊,一点儿风情都不解的瑞拉啊,莉莉安娜觉得自己很难用正经的表情听瑞拉讲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同一朵柔弱娇花的克劳尔被孔武有力的瑞拉摁在了床上,瑞拉还满身正气地大声说着“让我康康!”
“你继续,”为了不直接笑出声来,莉莉安娜把脸埋在了枕头上,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