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是件好事。”难得六边形桌上的六个人聚齐了,六个里有五个人的表情都比较凝重,最放松的那个毫无疑问是夏尔洛,他在说话前甚至还吹了个唿哨,“你们拼命想找的东西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找到了,不该高兴吗?”
莉莉安娜发现自己很难完全反驳夏尔洛的话。
瑞拉能坚持使用多久的治愈魔法,是他们这几个能在极端的魔兽攻击场景下撑多久的关键制约条件,而如今这个问题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和没有留神的巧合得到了答案。
在克劳尔想到自己手掌伤口渗出的血可能混入了那天晚上配制的药剂后,他立刻和瑞拉一起进行了多次尝试,最后得出了一个十分明确的结论:他的血可以抵消瑞拉使用治愈魔法的精力损耗。
举个例子,在正常情况下,经过了不断锻炼和练习的瑞拉在完成一个生死攸关的危重病人的治疗后,还是会立刻陷入昏睡,昏睡的时长在一个白天左右。
在服用康斐斯的花朵配制的药剂后,瑞拉在完成相似程度的病人的治疗后,不会立刻昏睡,她可以强撑着再治疗一到两个病情严重的病人,但之后睡觉的时间也会相应延长,需要睡一天一夜。
而如果单纯使用克劳尔的血,截面为一个大拇指的指甲盖大小的试管类容器、约一个成年男人的指节那么多的血液,可以让瑞拉在治疗三个危重病人后,感觉不到什么异样,依然按照正常的作息过这一天剩余的时间。
在尝试的过程中,瑞拉和克劳尔还额外留意到,瑞拉并不是必须服用克劳尔的血液。
事实上,只要克劳尔的血滴落在她的皮肤上,她的皮肤会以极快的速度吸收它们——或者,那些血就像直接钻进了她的皮肤里一样。
皮肤吸收血液的效果和口服的效果差不多,在瑞拉因为使用魔法而感到疲惫的时候,克劳尔割开手指向她的手背上涂抹一点儿血液,她就会立刻恢复精神。
莉莉安娜对瑞拉的皮肤能吸血这件事的反应不算很大,她几乎是立刻就联想起了她的手指尖也曾经吸入过那种神秘的、似乎可以消弭四周元素的黑色物质。
抱着尝试一下也没有坏处的科学探索精神,莉莉安娜、夏尔洛、福兰特、克里斯托夫都排着队往瑞拉的手背上滴了一点儿血,然后意料之中的——毫无反应。
继续怀揣着探索精神,又找来几个和莱恩有亲缘关系的人过来滴血,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不过大家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瑞拉不能治疗克劳尔了。不然克劳尔割开一道口子,瑞拉吸血恢复活力,马上给克劳尔治疗——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左脚踩着右脚上天吗?
至于有了十分关键的突破,为啥大家却显得不太高兴……看看克劳尔的手就知道了。
他右手的贯穿伤还没有好,左手因为频繁的取血也缠满了绷带,这还是并不着急的情况下,可以从手指尖这种容易愈合的部位轻轻割开皮肤缓慢取血造成的伤口。
一开始,大家还有一个比较乐观的预期,那就是只要是克劳尔的血就没问题——每隔一段时间取一点儿血想办法存起来,剩下两百多天肯定能存不少。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必须是新鲜的血才有用。哪怕是上午取的血,立刻低温保存后傍晚使用,也完全没有效果了。
莉莉安娜和瑞拉都认为这是血液没有保存好导致的问题,但福兰特却认为谈论如何用水元素魔法保存血液没有什么意义,他觉得这是圣神信使诅咒的一部分。
“从前有过一个广泛流传的说法,那就是圣神信使不仅可以治愈众人,信使的血液拥有神赐的力量,所以沐浴在信使的血液中会永葆青春,甚至起死回生。”福兰特向大家解释道,“也正是因为这个说法,瑞拉之前的那些圣神信使,很多都不知所踪,可能是躲了起来,也可能是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给抓了起来。”
说到“心怀不轨”时,福兰特没控制住,还是下意识地朝克劳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说道:“但显然,这是个谣传,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长生不老,前朝的教皇也好,四个家族的家主也罢,所有人都逃脱不了死亡——”
克里斯托夫慢悠悠地补充道:“对有的家主来说,死亡还到来得比普通人要早得多。”
“你们家的诅咒和今天要讨论的事情无关。”福兰特说道,“我总觉得和雷元素魔法有关系——总之,如果我们家里流传的那则轶闻是真的,那么当年发生的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我猜测,那可能是莱恩家族的直系第一次出现实力差不多的兄弟,都拥有强大的魔法,都有资格成为继承人,然后在兄弟相争中两败俱伤,为了保住至少一个孩子,当时的莱恩家主使用了一些手段诱骗了信使,把她关押起来,然后取走她的血使用。”
“那个信使很可能是被活活放血而死,然后在死前,以圣神信使的名义下达了这个针对整个莱恩家族的诅咒,诅咒内容有两个,莱恩的直系将不断重复兄弟相残的悲剧,然后莱恩家族的最后一个人将死在之后的圣神信使手上。”
“我有个问题,”莉莉安娜举起手,“之前克劳尔说在首都学院的圣神雕像下面发现了关押的密室,你们都猜测那里就是当年关押信使的地方。首都学院是前朝的圣神殿,也就是教廷所在地,在那种地方关押信使,莱恩不担心被教廷和萨利布莱德家族发现吗?”
“虽然你有萨利布莱德家的血统,”福兰特深深地看了莉莉安娜一眼,“但我还是要说,以当时莱恩还需要依附萨利布莱德家生存的情况,在这件事上,萨利布莱德家族和教廷一定不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