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人似乎在谈及她刚才的事情。
邹盈微微皱眉。
刚才她那点石成金的手段,不过是炼丹术的微末技法。
十岁的时候,她便掌握了。
可是有所依据的,是她从小所学,方仙道门千年积累下的技艺。
数代邹野子毕生智慧所在,可不是什么装神弄鬼。
光凭此言,她准备稍微教训此人。
这样想着,透过揭开砖瓦的缝隙,看下屋内。
下方主座上,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满脸不满。
怒瞪着说话之人,粗犷的声音缓缓传来。
“陛下本就是神仙中人,何来装神弄鬼。”
“新城的百姓和本将军,全靠陛下的神仙手段,才能存活至今。”
“下不为例,以后休要再诋毁陛下。”
听着这声音,邹盈看向那铁塔汉子,观其面相。
天生将才,忠臣良将,富贵之相。
但富贵之相下,又有一股反贼之相,身首异处。
两相相混,她竟有些看不准确。
老祖宗说过,面相既定,命格便已定盘。
若非遇生死大事,便不会有偏差。
观相无法确定其命格,邹盈便决定望气。
方仙道千年积累,世代传承。
经过数代仙主的摸索,捕捉到除了面相之外。
确定命格的,更加高深的观测命格之法。
那便是望气,也是世人常说的气场。
而望气之法,在方仙道中,她是当代第一人。
再次将目光锁定那铁塔汉子。
邹盈仔细端详,铁塔汉子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场。
一番观测之后,邹盈微微一怔。
通过望气,邹盈发现眼前的铁塔汉子。
红光满面,周身气场所示,一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的运势。
可这运势之中,夹杂着一丝黑气。
黑气微微聚于铁塔汉子印堂之上,在满目红光之下,极为隐晦。
若是寻常的望气高手,定然发现不了。
邹盈细细思忖,一时间也无法断定这黑气所示的运势。
便不再细想,安心观察下方的动静。
房间之中,尉迟恭端坐在主座上,黑脸上带着一丝愠怒。
目光怒瞪着身前的刘文静,语气加重了几分。
“陛下,对我等、对这天下有大恩,岂容你这种躲在背后,搅弄风云的宵小之辈置喙。”
一旁的刘文静,听到尉迟恭这番话,丝毫不生气,反而面带喜色。
尉迟恭话语之外的弦外之音,他已然知晓。
这是尉迟恭在指桑骂槐。
在圣新王朝平定大隋战乱,诛灭反王势力之后。
四海升平,俨然有盛世的气息。
乱世靠武将,治世靠文官,千古未变。
这在初立的圣新王朝之中,尤为明显。
魏征坐镇中枢,协助陛下处理各地政事。
房玄龄驻守高句丽,以怀柔的手段,在陛下的威势下。
高句丽之地,百年之内,再无内乱。
杜如晦治理天竺,敏锐的政治嗅觉,出彩的谋划。
短短两年,借助天竺的地利,俨然有将天竺变为下一个新城的趋势。
除这三人之外,圣新王朝境内,治世之才,多如牛毛。
每年嘉奖的名单,都是这些文臣的名字。
武将之名,除了几位征战在外的武将外,鲜有登上名单。
更别说尉迟恭这种,镇守一方的武将。
未有实功,全都是苦劳。
而这苦劳,在这人才遍地的圣新王朝之中,和罪责无异。
自圣新王朝立朝以来,一直镇守先前吐谷浑之地的尉迟恭。
便是这苦劳的第一人。
明明是追随陛下最初的元老,却混得这般地步。
手下的文臣,朝中众臣,或多或少背地里嘲讽尉迟恭几句。
吐谷浑境内,谣言四起,皆是对尉迟恭的不满和诽谤。
众人都觉得,是木讷、不通世事的尉迟恭,阻断了他们平步青云之路。
朝中众臣,对于尉迟恭,大多也是轻视。
就连此次出席邻地,吐蕃神殿落成大典。
尉迟恭也是末席,可有可无。
最近时日的区别对待,更让这与世无争的尉迟恭心中恼火不已。
俨然有爆发的趋势。
刘文静看在眼里,这才敢出言嘲讽颜直。
若放在往常,以尉迟恭对颜直狂热的追捧,一顿军鞭少不了。
而今日,却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呵斥。
看来,这不苟言笑的尉迟恭,心中或多或少也是埋怨颜直。
这也难怪,如今朝中,最早追随颜直的魏征。
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往常的囚徒,尉迟恭亲手俘虏的李靖、苏定方等人。
如今已在西方封王,地位相当于一地诸侯,风头无两。
小顺子这等太监,带领水军,出海覆灭倭国,威震四海。
这等功劳,待到颜直回归,一番封赏少不了。
唯独尉迟恭,身怀武艺,正值壮年,却未立寸功。
就连他一个外人,也为尉迟恭感到不值。
如今西方已平,天下趋于安定,十年之内,怕是再无战事。
尉迟恭这等武将,日后想要立功,怕是比登天还难。
更别说如今圣新王朝将星如云,根本不会有尉迟恭出手的机会。
尉迟恭坐镇邻近新城的吐谷浑之地,是一种荣誉,更是一种悲哀。
刘文静从小所学,便是屠龙之术。
先前追随杨玄感造反,之后追随李渊,都是为了行此屠龙之术。
先前在唐国,每日面对一心想投靠圣新王朝的李渊。
目光短浅,为了一弹丸之地,兄弟相争的李家兄弟。
这李家父子,如此行径,已经不配他的屠龙之术。
而如今,四海皆平,天下一统。
世间唯有颜直一条真龙。
眼前的尉迟恭,便是他所挑选的最为趁手的屠龙宝刀。
想到此处,刘文静一脸微笑,极为谦卑地看向尉迟恭。
“将军,崔家有女,想要嫁于将军,文静可否有幸为将军做媒。”
自圣新王朝立朝,各地世间异常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