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食堂，人声鼎沸。

墙角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一盘猪头肉，一盘花生米，两盘小炒，四瓶烧酒，其中一瓶已经见底。

“徐刚，你是个好后生，平心而论，我很喜欢你身上的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

苏恒又喝了一杯，脸上丝毫没有醉意，放下空杯，身体后仰，倚在椅背上。

对面的年轻男人不卑不亢，恭敬的起身，又将二人酒杯添满，端端坐着，不发一言。

“但是，欣赏归欣赏，还是那句话，你跟我家闺女，不合适！我哥嫂还不知道这事，所以，趁~”

“趁早分开，对吗？”徐刚猛的抬眸，打断中年男人的话，眼中难掩躁意。

从一开始就恭敬有礼的后生突然露出棱角，苏恒眯了眯眼，扯着嘴角轻笑一声，“对你们都好，不是么？”

上位多年，举手投足都是威严，对面的男人丝毫不惧，对上苏恒锐利双眼，“不知道，二叔说的，怎么个都好法！”

苏恒牵动嘴角，勉强一笑，“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趁早结束，不耽搁你再找，不影响我家闺女前程，不好么？”

对面年轻男人俊脸铁青，强压升腾怒气，双手在桌下紧紧攥成铁拳，挽起半截袖子的强悍手臂青筋曲虬蜿蜒，彰显此刻濒临迸发的怒火。

“我对卿卿是真心实意的，她对我也很依赖，你们何必苦苦相逼？”没念过几天书的男人，竭尽全力维持着体面，言语中透出苦涩不解。

“如果卿卿只是普通女孩，家世普通，样貌普通，才华普通，我们自然愿意成全她 ，可是她不是。”

见年轻男人眼中痛苦难抑，苏恒难得生出几分真心来劝慰，“以苏家的实力，卿卿本可以不用下乡，但是，就因为她太优秀，太漂亮，苏家护不住她，只能让她下乡，远离阴谋漩涡，徐刚，苏家举全家之力都退让至此，你又拿什么护她？听我一句劝，放下吧，对你，对卿卿，都好！”

一步之遥的窗外，西北风裹挟着漫天飞雪，肆意狂舞，零下十几度的寒冬，抵不过男人心底冰凉。

徐刚已经不记得后面又同苏恒说了什么，李强过来接他的时候，人已经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苏恒摇头叹气，叮嘱了句好好照顾他，便也跟着司机离开，赶往火车站，连夜去京市，同苏家人一起面对京市的波诡云谲。

***

县城胡同的不起眼小院。

瓦数不高的电灯昏黄暗淡，屋里没有生炉子，炕也没有烧，冰窖一般。

李强将人扶到炕上，拿起暖瓶想要倒杯水，可是里面早已结冰。转身欲从水缸里舀点，可是拔了半天也没将水瓢从冰块中拔出来。

“艹”

低骂一句，然后看了眼挺尸在床上的男人，叹气离开，从柴房捡了几块煤块去了隔壁院子。

大门被带上的吱吖声还在回荡，屋内的男人睁开双眼，深渊般的俊眸深不见底，一片荒芜。

两滴清泪从眼角划过刚毅轮廓，从来流血流汗的男人，此刻心里酸涩难当。

那几瓶烧酒不足以让他失去意识，但是苏恒的话却让他体面尽失，无颜清醒。

于能力微薄之时遇见爱彻心骨的女孩，却又没办法给她周全的未来，任哪个男人遇见这种事都会心如刀绞吧。

背上的伤由于喝了烈酒，比刚被砍时还痛了几分，可是男人浑然不觉，李强和苏卿卿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才堪堪回神。

“徐刚哥，李强说你喝醉了？脸怎么还这么红？”女孩白皙昳丽的脸庞忽的靠近，香软小手覆上男人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