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不恭又要上前,薛葵两掌交替向他袭来,都被他奋力一一避开。
正当他离轮椅只有不到半丈的距离时,那人终于不再视他为无物,他半掩在黑色锦袍下的手当空扬出一枚铜币——
萧不恭没有躲,却也没能接住,因为对方出手实在太快,夺风而至,直直地贴着他的耳下划过,离他的脖子不到三寸距离。
萧不恭的下半侧脸被划出一道血痕,比他的下颌线更明朗清晰。
那人的声音终于不再是冷漠无波,他出口带些怒气:“萧不恭,你想死吗?”
萧不恭接下薛葵数招,听到那人说出这句话,顿时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归尘?!”
他停下与薛葵缠斗,主动退开数丈,他的眼里像是燃起了两束不知名的火焰,他看着轮椅上的人,再次叫道:“归尘,是你对不对?”
薛葵听到他叫出的名字,也是一愣,呵斥道:“大胆,竟敢直呼我们二当家的名讳!”
萧不恭没有反驳他什么,更没有半点生气,相反的,他的眼中竟然盈起了水光。
——面上却是笑着,那是一个说不上悲伤也说不上开心的笑容,仿佛一位历尽沧桑的少年,在哀叹岁月喑哑,却又燃起了不合时宜的希冀。
明亮的泪水终于盈满溢出,沿着萧不恭的眼角流动,在下颌汇聚,滴落在冰冷的象牙色石板地上。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欲言又止了数次,最后还是压着嗓子间不争气的颤动,问出一句:“你们二当家……是不是姓花。”
薛葵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怎么会以这副表情站在这个地方,他审视怪物一般审视着萧不恭。
冷血灵鹫见过许多“怪物”。
江湖上鱼龙混杂,他在石城多年,也算见过不少恩仇儿女,红尘纠缠。
但他绝不相信眼前的人会与他们阴郁高傲的二当家有什么交集。
薛葵未敢妄言,轮椅上的二当家——或者说是花归尘,花归尘又一次开口,这次只有简洁明了的一个字,仿佛已经耗尽了本就不多的耐心:
“滚。”
他的脸遮在一层锦纱后面,看不到眼神,但他面对着萧不恭,萧不恭就生出一种终于被他注意到的感觉。
他在原地站住脚步,不再往前,实际上他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在奔腾,他恨不能立刻上前去到花归尘身边,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花归尘退回小轩,柴扉一掩——霎那间日月无光。
萧不恭有些失魂落魄地低下头,阖了阖眼,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带走了一般。
……
或许在一些人眼里,萧不恭是个有些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