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个问题的答案,又要等上一阵日子才能知道了。
不再期许,他终于坐在了这片干裂的大地上。
他没有困意,也不打算睡眠。
在荒野上的时间太过珍贵,在回去之前,他想在这片大地上清醒的度过一个夜晚。
说到底,他终归还是一匹草原的骏马,不习惯城市的拘束。
夜幕逐渐暗沉,如织的黑暗缓缓迫近,最后止步于燃烧的火光旁。
火焰静静的燃烧着,就像生命在平缓的呼吸,一点点吐出温暖的温度。
拓拉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纯粹的自然和大地,那单调而安宁的奏鸣。
忽然,他听见了乐曲之外的声音。
像是远行之人归来,推开了屋门,那稳重而略带疲乏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睛,看见篝火前多了一个人。
不出所料,正是那个战胜了自己的男人。
“抱歉,出了些特殊状况,来迟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些发虚。
【还是有点晕……】他叹了口气。
他算是明白了,看来有时候太被人关心也未必是件好事。
就在刚才,他莫名其妙的被拉去医院转了一圈,在各种稀奇古怪的仪器下边都走了一遭,整的他现在跟宿醉了一样,全身发酸,头还疼的不行。
主要还是因为陈女士被他之前的那些事情吓得有些太敏感了。
很难想象,一个检查能做半天。
他在罗德岛的时候都没见过几次这么大的阵仗。
走到篝火旁,他弯腰坐下,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隐隐阵痛的额头。
“……无妨。”拓拉说。
陈墨低着头,自然的拿起树枝,轻车熟路的往篝火里添柴。
明亮的火焰照亮了他的脸庞,温暖的气息透过四肢百骸,传遍全身,让僵硬的躯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记得在几年前,他还是个佣兵的时候,每逢在野外单人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就经常会独自一人坐在篝火前,睁着眼睛过夜。
他不敢闭眼,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一旦闭上眼睛,就很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可他现在真的很困,前所未有的困。
这些天,他的精神和肉体都遭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摧残,以至于他居然头一回的有了想在夜晚的荒野上睡一觉的想法。
“……那把刀我得明天才能给你。”在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后,他揉着眼睛,面朝着拓拉说道。
“作为补偿,你可以向我提个要求。”
“别太……过分就行。”
“最好,是我现在就可以做到的……”他的声音因为注意力的不集中小了很多。
听到这句话后,虽然眼前的人看着不太靠谱,但拓拉还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他只需要问一个问题。
准确的说,是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可以解决他当前一切的困惑和疑虑,迷茫和悲怨的答案。
这关乎他的天途,也就是他的人生追求,到底有没有意义。
不能不令人慎重以待。
于是他思索良久。
但就在他想好了该如何开口后,抬起头打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听见了一串有规律的鼾声。
他瞪大眼睛,看向声音的源头。
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就在火堆的另一边,那个打败了他的男人,正蹲坐在地上,将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掌心扶着自己的脸颊。
——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