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澜惊慌失措,一把捂住裤脚,害怕道:“我不是、我不是人鱼,我是人啊!曹、曹先生,你一定是搞错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小腿为什么会长出滑腻腻的恶心鳞片,但是,她很确定,自己是人类,而不是荒谬的人鱼!
明明桑觅才是真正的人鱼,曹秉志抓不到她,是他自己没用,为什么要冤枉无辜的自己!
然而,不管蓝澜如何奋力解释,曹秉志都不相信。
特别是当她的腿彻底变成一条金色鱼尾时,曹秉志眼中露出变态又兴奋的光芒。
“不见棺材不落泪,尾巴都露出来了,还在狡辩……”
他眼睛没瞎,能分辨人腿和鱼尾的差别,更何况,这两者间的变化,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
“梦……这一定是梦!”
蓝澜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使劲捶打突然变出来的尾巴,就算痛到倒吸一口气也不停下。
“我是人,我不是人鱼!我不是人鱼!!啊啊啊!变回去!快点变回去!!”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尖叫声,狭窄的空间内吵得人不得安宁。
曹秉志甩了她一巴掌,凶相毕露:“叫什么叫,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
既然知道蓝澜是一条人鱼,他从心底里就把她当成一件实验品,是死是活,完好还是残缺,都无关紧要。
只要能帮助他的研究,就算是濒临绝种的生物,他也毫不犹豫地抓过来!
货车到达秘密实验室,蓝澜拼尽全力抠住座椅,但还是被人抓住尾巴,倒拖进去,尖利的指甲在地面刮过,响起刺耳的声音……
“放开我!放我走吧,求求你,我真的不是人鱼!是你搞错了……”
她的手腕、脖子以及尾巴,全部都被又细又极具韧性的白条绳子捆住。
蓝澜整个人被束缚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背部传来浸入骨髓的寒意,坚硬平滑的材质硌得人骨头都疼。
曹秉志在一排排锋利的手术刀中流连。
指头一一淌过细柄,忽然眼前一亮,最后选择了一把又长又薄的手术刀。
“不要过来……”蓝澜被刀刃的寒光吓得弹起尾巴,但因为白条绳子的存在,又重重砸回手术台,发出嘭嘭的巨响。
“你不要过来!啊——”
刀尖顺着缝隙插入血肉,尾巴上的一片人鱼鳞被狠狠撬起,以一种畸形的角度外翻,鲜血从鳞片的根部流出来,染红一片金色……
蓝澜清晰感知到,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开始脱离,然后被手术刀割断!
她的额头冒出冷汗,浸湿了贴在面颊的短发,丑陋地扭作一团。
曹秉志将手里血淋淋的人鱼鳞放到水下冲洗,直到金色纹路重现,才拿到灯光下仔细观察。
一边翻面,嘴里一边赞叹:“真美啊……”
距离上次用废的鳞片,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终于再次见到了颜色、光芒俱在的实验品……
而且,这一回,它的数量足够多。
不仅如此,他还有活体人鱼可供研究!
小心翼翼放在不锈钢消毒盘里,曹秉志又用同样的方法,一连拔了几片人鱼鳞。
蓝澜不停地痛呼,他嫌她吵,便塞了一团纱布在她嘴里。
这样,不管有多痛,都听不见那烦人的惨叫。
半小时后,曹秉志不再管手术台上的人鱼,而是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
蓝澜痛昏了过去。
这一昏迷,就是二十四小时。
等她睁眼时,尾巴的伤痛已经麻木。
死气沉沉的视线里突然闯入中年男人可怖的脸。
“放、放我走,我不是……不是人鱼……”蓝澜仍固执地企图自证。
曹秉志刚拿起昨日的刀刃,想了想,又放回原处。
“想必蓝小姐已经腻了手术刀,没关系,咱们换一个。”他重新在阴森恐怖的工具里挑选,握住一把像剪刀的红色工具,脸上再次露出变态的狞笑,“蓝小姐,钳子怎么样?”
他的眼球里,半人半鱼的蓝澜蓦地瞪大眼,仿佛看见了来自地狱的恶鬼。
她的眼里满是绝望。
曹秉志掌心一用力,钳子两端瞬间分开,继而翘起来,卡住尾鳍上端密密麻麻的细小鳞片,用力合上,使劲一拉!
“呜呜呜!”蓝澜的嘴在拔鳞片前就被堵上,用的依旧是昨天的纱布。
撕心裂肺的疼痛吞噬了她……
三天后。
小九把秘密实验室的地址交给警方。
蓝澜被残忍研究了五天,等警察赶到时,障眼法道具的功效彻底消失,刚好恢复双腿。
只是,她的下半身伤痕累累,手术刀割破肌肤,坑坑洼洼。
皮肤没有一处完好,血肉甚至都被挖走一部分。
丑陋恐怖,深可见骨。
逃跑的两人终被逮捕,曹秉志直接被警察带走,而受到非人折磨的蓝澜,则先被送进医院。
只是后面等待她的,依旧有法律的审判与惩罚……
私人诊所里,秦宴恢复能力惊人,短短一周,重伤的她就已痊愈,面色红润,活蹦乱跳,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至于她的鱼尾,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只要不碰水,已经可以变成人类的双腿。
蓝澜从医院转入监狱的那天,江卓煜专门去探视过一次。
隔着一层厚玻璃,他看见囚犯苍白的面孔,唇色和脸色相差无几,不再充满朝气,也不像迷宫那天,疯狂可怖。
“蓝澜……你……在里面还习惯吗?”
曾经他们无话不谈,现如今,江卓煜却迟迟找不到话题,不知不觉间,二人都向对方筑起厚厚的心墙。
“呵……”玻璃另一面的人悲戚地笑笑,眼里盈泪,“卓煜你知道吗,从我出事的那一天起,没有任何人来问过、看过……”
她抬头望了望白而亮的天花板,神情恍惚:“在医院,每当我抬头,也是这副样子,冷冷清清,父母一次也没有来……”
直到真正被他们放弃的那一刻,蓝澜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坚强,心脏也会疼、也会痛。
江卓煜心中五味杂陈,斟酌地问出始终想不通的地方:“当初在海滩,你为什么要说谎?”
如果没有谎言,他不曾被假象蒙蔽,现在他和桑觅说不定已经修成正果……
“说谎?”蓝澜轻轻嚼着这两个字,反复品味。
忽然间,她觉得更加苦涩:“我什么时候说谎了,卓煜,你在海滩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不就是我吗……”
其实,她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桑觅留给江卓煜的就只有一条项链,那又能间接说明说明什么呢?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