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二人虽然各有各的路要走,但我坚信时间还很长,或许未来某一天我们二人的道路自会交汇。
我们二人来日方长。
所以我自始至终都无法相信,那日割发为礼,冰释前嫌,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年关一过,我便收到了苏陌的密信。
她与我有专门的信鸽,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她很少用这种方式向我传递军情。
那时我还在带着将士们在演武场早练,送信的秘史匆匆闯入,连人带马摔了一个四脚朝天,可他连气都不敢喘,立马爬了起来将信交由我手。
她的信我从来都不敢耽误,尤其是要紧事,于是我随手扔下长枪就撕开了信封。
信中叫我多多提防边境那些蛮夷。
信中只有一行话,只是三言两语,便已经交代完了所有事情,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公事公办,我虽习惯,可心中难免落寞。
可她偏偏又在信的结尾关心了我一句。
以前从未如此过。
我难掩面上的喜色,不敢置信地将信上的两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如获至宝地将信叠好,同苏陌很久之前送我的平安符以及青丝放在一起。
副将见我笑的合不拢嘴,以为信中是有什么好事,伸着脖子也想看我信的内容。
我瞥了他一眼,盖住信的内容不让他看,让他继续训练将士们,少管闲事,多加注意蛮夷部落的动向,以防来犯。
彼时边境蛮夷躁动不已,我不知为何连着几日都不曾休息好,眼皮突突跳个没完,心中甚是慌乱。
京城的探子同我汇报了京城的事情,我便猜出左相欲要宫变,宫中是要大乱,蛮夷来犯恐怕也是计划的一环。
苏陌料事如神,想必她也早已猜出,但我心中还是多有疑虑,便写信叮嘱她万事多加小心,关心的话语洋洋洒洒地写了几页纸都写不尽,但更多的话还是在我心里。
思来想去我仍觉得不妥,于是便又差人立刻马不停蹄地前往宫中送上口信。
其实那些絮絮叨叨的话,以往的信上也多有提及,并无特别之处,只不过一封信要许久许久才能送到她的手里,又要许久许久才能收到回信,所以那信是我在边陲之地唯一的念想与寄托罢了。
让我知道,百里之外还有这么一个人挂念着、等着我。
口信送了出去,我心下还是惴惴不安,当即决定解决完边境骚乱之事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最好是能看上一眼安然无恙的她,我才愿意放心。
接到宫中密报,说是圣上驾崩,尸首挂在墙头曝晒三日以儆效尤,随后左相扶持安亲王继位。
我不信。
我只觉得是一场骗局。
苏陌如此能力卓越,如此聪慧,如此心狠手辣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安亲王取而代之。
我快马加鞭赶入京城,却在关口处被拦了下来,说是没有当今圣上口谕,不能放行。
我只觉得好笑。
我乃苏陌亲自授封的驻边大将,特许入宫不用上报,他一个小小的士兵怎么敢阻挠我。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苏陌因为宫变而死,但我却自欺欺人的不肯相信。
沈懿闻讯赶来,抬眸看我时眼里满是愧疚,像是不敢面对我似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就低垂下头,轻声道:“昔人已逝,还望谢大将军珍重,我们来日方长,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