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之上,波澜不惊,水中倒影清晰无比,没有一点扭曲与瑕疵,好似脚下竹筏是一动不动,停在一面光滑的镜子上一般。
陆小川话音未落,左临渊便是身子一怔,居然引得竹筏轻轻晃悠,波澜此刻打乱了平整的湖面,一道道的涟漪不断往周围扩散。水波悄无声息,却又好似在演奏着动人心弦的曲子一般,在这僻静小村,当真是一点动静都让人颇为动容。
盯着陆小川看了片刻,左临渊还是坐下低头沉思,显然是对于此事颇为纠结。
看着左临渊难以抉择的模样,陆小川心知此事敏感,因此也是郑重其事道:“晚辈只是好奇而已,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晚辈唐突,还请前辈见谅。”
左临渊目光复杂看了一眼岸边村子,回过头来,见陆小川一脸真诚的样子,他大手一摆,神秘兮兮道:“此事,虽事关我一族秘密,但如今你已到了这万竹坞内,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眼看左临渊动容,陆小川颇为期待的看着他,耐心等待他开口。
思索良久,左临渊缓缓抬起头,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悬崖,话里有话问道:“小友,这百丈悬崖,你可能从此处看出什么门道?”
陆小川身子一怔。
左临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随即他也是抬起头,看着那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悬崖,回想起跳崖时的惊恐瞬间,若有所思道:“这悬崖落差极大,少说也有近两百丈高,且崖面实在平整得有些诡异,像是被利剑劈开一般,那悬崖顶上森林中的林木也是十分古怪。不过,晚辈最不解的是,当日那赤仙雕若是化为本体,轻而易举便能冲下悬崖捉住我与千千,可我们却并未落入他手中,暴怒的赤仙雕,可没放弃的理由……”
这事,过去的日子里他已经数次想到,但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以鹰禾的暴躁,两次被耍,再加需要新鲜血液注入血池疗伤,以及想要保守自己洞府的秘密,断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二人,可他们却的确是相安无事,至少是逃脱了魔掌,若是当时鹰禾冲下悬崖,他们二人又怎能逃脱?
此事,实在蹊跷。
左临渊并未直接回答,他胸有成竹看着陆小川,不动声色问道:“小友,你可是还能记得那日你们在崖顶往下时,看到的是何种景象?”
那漫天的残花和蝴蝶,鹰禾强大的压迫力,苗千千的洒脱和果敢,以及那临死前的绝望,陆小川只怕是此生都难以忘记。
他郑重点头,认真说道:“前辈,那日云雾弥漫,遮天蔽日,站在崖顶全然看不清崖底,只能看到厚重的云雾,晚辈当时还以为这悬崖怕是有着万丈之深。”
闻言,左临渊随意点头,似乎对于陆小川的回答一点不意外。
他仰起头看着百丈悬崖,漫不经心一说:“你们落下悬崖的那几日里,这万竹坞的天空晴朗无比,目光所及之处不见一片云彩,那崖顶,也是清晰可见。”
陆小川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说这万竹坞能看到外面,而崖顶却是完全无法察觉此处的存在?
如此说来,也就解释了为何这一族能安居此地。
失魂落魄看着那笔直的悬崖,他轻声叹道:“难道……”
左临渊轻捋胡须,认真说道:“不错,这里乃是一个结界,是真正的隐世之地,外界知道这里的人极少。崖顶有一道结界,凡是妖魔,无论功力多强,都是无法越过,我猜测,若是人类施展内力轻功强行下来,也会被挡回去。不过……若是那赤仙雕确确实实是被结界挡了回去,一旦他将结界的事捅出去,哪怕只是无意说出口,口口相传,假以时日,只怕也是会引来一些高手,到时,这万竹坞只怕是难得安宁了……”
说到此处,左临渊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与担忧。
陆小川也是一脸凝重。
他能看出,这里的村民未必对此地满意,但对于外面,却是极其恐惧,否则怎会对他的到来如此反感与抵触。
这其中,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那老不过百年的竹屋,他心中暗想:“与左婉儿聊天之中虽然并未探寻到太多,但显然,这些村民对于外界极为恐惧,那种恐惧不止对未知的恐惧,而像是有人刻意告知他们,使得他们不想离开此地,可他们又分明不知家族来历,难不成这一族人都是逃难进来的?”
思索再三,他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前辈,你的功力如此雄厚,也算是顶尖强者,先前我所遇到的村民,虽说功力不算很强,但分明都是习武修炼之人,这左氏一族又怎会安居在这万竹坞之内呢?”
无论对方说不说,总是要问的,毕竟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似乎对于陆小川的问题不意外,左临渊淡淡一笑,拿起鱼竿,手腕一抖将鱼钩抛入湖中。
不等陆小川催促,他随意说道:“这地方是前人无意中发现的,村子也的确是因村民逃亡至此才有的。不过,眼下这里的村民,几乎都是生在此处,可说是土生土长的万竹坞人。而我们一族的人,都有着一丝武者血脉,因此也能开筋通脉,修炼习武,毕竟,这里虽是僻世之境,却并非是一直相安无事……”
陆小川连连点头,他早就看出这一族来头不小,莫说其他男子,连左婉儿都是有着不弱于他的内力。
人人身怀武者血脉,可是非同小可。
这左氏一族,必然是来头不小。
而这一村之人个个习武修炼,恐怕不仅是天赋的因素,必然是左临渊在教授村民功夫,赐他们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