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阳台,陆奕铭双手交叉搁在栏杆上,看着这灯红酒绿的城市,景象熟悉又觉得陌生。
不知不觉,离开g市第五年了。
寒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冷飕飕的。
大雨滂沱冲刷着城市的每个角落,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雨水滚落的声音,他的神思恍惚,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他承认,他想那个人了。
在十九岁末的夏季,他与那人在婚礼上的初遇,从此那人披荆斩棘来到他生命中每个角落,在他心里扎了根,上了锁。
那人一次次的出手相助,一次次的关照爱护,从心动到表白再到分离,仿佛还停留在昨天。
可未来是未知的。
陆奕铭也是矛盾的,毫无安全感的。
家庭因素,他想要拥有,却害怕拥有后再次失去。
与那人相恋的那段日子,他强制自己抛开莫须有的念头,全心全意投入这段感情。
可在家庭生活的变故打击下,他怕自己毁了那人的未来,他又怕那人想通了放手了,与其如此,真不如自己先行离去。
他又退缩了。
他强迫自己做了选择,他用了自己的方法残忍割舍这段感情。
不留一点余地。
总以为,这一场场回忆在潜移默化中会被替代、被忘却。在磅礴大雨来临时会褪去,会浸泡溃烂,会渐渐冲淡。
可是并没有。
仅仅是摸到挂在颈脖上那人送的素圈,心都忍不住“砰砰”跳个不停。
这种感觉如同沉淀多年的美酒,随着时间的叠加,从未消耗殆尽,反而越发浓烈,只增不减。
原来,那个男孩的爱炙热又蓬勃,浓烈又直白,早在他心底发了芽。
他们经历了太多刻骨铭心的事了,他们也去过太多地方了,留下了甜蜜的回忆。
以至于做任何事,去任何地方他都会想到那个人,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思绪至此,那个埋藏在心底的名字再一次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盛大的雨季唤醒。
林程!林程!
这两个字是他这些年的禁忌,不可言说、更不能碰触。
五年期间,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变更,也有太多设定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张敏带他来的初衷确实为了治疗。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想要积极的配合治疗,努力适应当下生活。
也隐隐期盼着,再次见面时是个良好的开端,一个全新的姿态。
起初那段时间,他每周三、每周五,都去医院诊断,听着医生讲了很多自我调节的方法。
他也会不停地、反复地、坚持不懈地问:“医生,抑郁症是病吗?同性恋是病吗?你能治好我吗?”
医生告诉他:爱情是不分性别的。
医生告诉他:抑郁症是因为心魔。
可人的心就是控制不住的!
张敏会给他安排很多事情,行程尽量满满的,以防他胡思乱想。
可是每到夜深人静,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起林程,他的心止不住的痛,夜夜更睡得不安稳。
这种痛不是撕心裂肺的,而是绵长的,酸涩的痛,反复交织。
如同一根细细地线从身体里慢慢抽离,空洞的,又带着倒刺的,勾连着皮肉般痛。
严重的那段时间,他甚至产生了幻觉幻听,以至于很多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觉得,林程就在身边。
他做着一场不想被唤醒却又真真切切的幻觉。
可每次在沉沦中醒来,林程不在。